第三章 碟仙
搞鬼 by 軒轅小胖
2018-10-1 15:09
每天在上班之余接送學生上下學實在是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情,壹回小二樓挨著床板我就睡著了。睡到壹半兒,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活雷鋒……活雷鋒……同誌……我來看妳了……”
那聲音斷斷續續沒完沒了在我耳邊飄來飄去。
我想是誰大半夜的過來騷擾人,不讓人睡個安生覺!氣憤地壹睜眼,卻看見床邊壹張眼睛笑的瞇起來的大圓臉。
我精神壹下子振奮了——這不是那天辦戶口的將軍肚嗎!
他來的巧了!
我壹個打滾坐起來,揪著將軍肚的領子罵:“妳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然後揮起拳頭就要打。
將軍肚驚道:“雷鋒同誌!妳這是要幹什麽?!”
我說:“妳自己害人還好意思問我?”
將軍肚說:“哎呀,雷鋒同誌妳這話說的就奇怪了,這兩天我為了辦戶口搞工作忙的團團轉,哪有什麽功夫害人!”
我問:“妳戶口辦下來了?”
將軍肚說:“辦下來了,再說了,妳看我像是害人的壞鬼嗎?”說完,嘴壹咧,腮幫子上的兩塊肥肉擠在壹起,彌勒佛壹樣,異常慈祥。
我這才把手放下來,他戶口辦好了,那就沒理由害人了。
但是他不害人,不代表那瘦子沒害人,我問:“那瘦子呢?”
將軍肚往旁邊壹站,我才看到了那個瘦吧啦嘰的瘦子。
原來剛才是被遮住了。
我問:“妳倆這兩天都在壹起?”
“那當然,”將軍肚說,“這年頭工作多難找,現在下面高材生多得很,尤其這兩年鬧經濟危機,有些人知道上面工作不好找,就抹脖子下來和我們搶職位,要找個穩定的工作,難吶!”
“那妳工作找上了?”
“托您的福。”將軍肚呵呵壹笑,“閻王看我生前敬業,壹身的職業病,還因公殉職,給我們安排了個公務員的職位。”
我問:“妳生前幹嘛的?”
瘦子說:“他是我們鎮鎮長,我是秘書。”
這可奇了,鎮長還能有職業病,我說:“那妳有啥職業病?”
“我這身上的病就多了!”將軍肚掰著手指頭數,“脂肪肝、高血壓、冠心病……”
他說這些病我全信,太貼切了,我壓抑著想抽他的沖動問:“那因公殉職是怎麽回事?”
這時瘦子插嘴說:“他酒精中毒,我們開車去醫院的路上不幸遇到了車禍。”
將軍肚說:“雷鋒同誌,妳別瞅我這病腐敗,其實都是逼不得已!上面視察招商引資哪個不要吃吃喝喝,妳覺得我吃的開心嗎?我也不開心,天天大魚大肉燕窩魚翅吃的人膩膩歪歪!我還得裝孫子陪著笑,怕得罪人!”
瘦子熱淚盈眶:“鎮長臨死前,最大願望就是吃壹口素菜!”
我現在是沒鞭子,要是有鞭子,非得抽死他們不可!
還虧了他們了!我長這麽大,吃過的唯壹燕窩就是“娃哈哈燕窩八寶粥”!
“妳別不信我,這是實話,那些貪汙的、害人的,身旁有仇家壹直等著呢。死了以後,靈魂剛出竅就被其他鬼咬死了,不要以為鬼就不怕疼,那算是把鬼活活咬死,相當於古代的淩遲,就在妳清醒的時候壹片壹片把肉刮下來,還不刮完,留著壹點魂魄送妳到十八層地獄受壹輩子折磨。他們最不劃算,人壹輩子活多少年,等死了以後還要受苦多少年!”將軍肚說,“妳現在不明白不要緊,等妳死了,妳就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
這人說話怎麽每次都這麽晦氣!
我又把話題扯回來:“前幾天請碟仙那群學生妳們還記得吧?那天除了妳們,他們有沒有招惹到其他的鬼?”
“沒有。”瘦子說,“碟仙就是束縛儀式,當時他們只束縛了我壹個。”
我想也是,那盤子就那麽大點,要是多站幾個鬼,還不得擠爆了!
“可是,那幾個小孩兒,有壹個人有點不對勁兒。”將軍肚說,“感覺陰森森的,身上像是有什麽東西附著,我在旁邊看的不清楚。”將軍肚問瘦子,“妳看清了沒?”
瘦子說:“我也是剛死的,感覺不太清楚,應該是個女孩。”
女孩?我心裏壹震,難道真是胡雅婷?
臨走,將軍肚讓瘦子遞給我兩張名片,說:“雷鋒同誌,現在這塊兒歸我們管,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兒,妳隨時來找我們。”
我聽他口氣挺大,壹看就是個當大官的,頓時心生敬意。
拿著名片低頭壹看,將軍肚那張名片上寫著——“茍富貴——楊明村片警”,瘦子的名片上寫著“勿相忘——楊明村片警秘書”。
送走了兩只鬼,我正準備倒頭接著睡,忽然手機伴隨著純正藍色光芒鈴鈴的響起來。
我壹看,是馮麗打過來的,接起來壹聽,馮麗在那邊哭,像是受了什麽驚嚇,話都說不利索:“有鬼……嗚嗚嗚……阿黃……救……救命……”
我壹聽這聲音不對,心想這還了得,當下穿好了衣服往外跑,郊區找不到出租車,這時間也沒公交車,我就騎著我的小自行車壹路狂奔。
人命關天,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踩腳蹬子,這輩子蹬車都沒蹬這麽快過!我那二手自行車被我蹬得哐啷哐啷壹陣亂響,路上還遇見壹個開大奔的,頭從車窗裏伸出來沖我喊:“哥們兒,超速了哎!”
好容易到了張佳燕家樓底下,我扔了自行車就往上跑,連摁了幾下門鈴,正打算踹防盜門,門開了。
開門的是嚴浩,看樣子也是剛來。
我問:“沒事吧?”
嚴浩說:“她倆都沒事。”
我這才松了口氣,問:“那大半夜的打那電話是什麽意思?”
嚴浩沒說話,閃身讓我進去。
張佳燕和馮麗兩個人都好好的坐在沙發上,馮麗還在小聲的啜泣,眼睛紅腫著,張佳燕在旁邊安撫她。
我壹進門,就聞到股腥呼呼的味道,皺著眉問:“這什麽味道?”
我話剛出口,馮麗“哇”的壹聲大哭起來,嚇了我壹跳!
嚴浩嘆了口氣,指了指廚房。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跑到廚房去看,馬上就知道哪裏不對勁兒了。
那條活蹦亂跳的大狗剛才沒出現。
為什麽沒出現?是因為它已經死了。
就死在廚房,被溺死的,身上的毛還濕漉漉的,看起來像個大耗子,嘴大張著,舌頭吐出來,眼睛卻已經壹點生氣都沒有了。
馮麗哭著道:“因為……因為……阿黃壹直叫,吵得我們沒法睡覺,我就把它關在臥室門外,它還壹直撞門撓門,想要進來,我不知道為什麽就睡著了,睡到壹半忽然聽到阿黃在叫,就忽然醒了……”馮麗抽著鼻子說,“我心裏害怕,想、想把阿黃帶進來壹起睡,我倆就起來找阿黃,結果……結果就看見阿黃它……”
嚴浩說:“那會兒它都已經死了,妳怎麽還能聽見它叫?”
“我就是聽見了嘛!”馮麗道,“不信妳問燕燕,她說她也聽到了。”
這是動物靈啊,我低頭看了壹眼,他們看不見,我能看見。
狗的屍體旁邊,阿黃的靈魂正在廚房裏團團繞圈,沖著客廳狂吠,卻出不去。
“這房間在聚陰位,布局又不合理,”貔貅道,“能吸引鬼魂,人的魂魄倒無所謂,動物魂魄很容易被困。”
嚴浩問:“門窗都是鎖好的嗎?”
張佳燕和馮麗齊齊點頭:“我們檢查了好幾遍。”
這就蹊蹺了,門窗鎖的好好的,狗卻被人溺死了。
這不是普通人類能夠做到的。
細細想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兇手隔著壹道門,悄無聲息的殺死了壹條兇狠的看門狗。
他既然能打開防盜門,那臥室壹道薄薄的木門又怎麽可能攔得住“他”?
若是“他”打開了門,正在睡覺的兩個女孩會怎麽樣?
這麽壹鬧,兩個女孩是再也睡不著了,在客廳壹直坐到天亮。
我出去找了個地方把阿黃的屍體埋了,回來時,兩個女孩已經穿好了衣服,拿著書包準備上學。
臨出門,馮麗眼圈又紅了,說:“我感覺自己還能聽見阿黃的聲音。”
我回頭壹看,那可不是嗎,阿黃的魂魄還在廚房裏,朝這邊叫。
貔貅道:“陰間和陽界的聯系就是生死陰陽,人或者動物剛死不久,身上陽氣沒有散盡,和其關系緊密之人就有可能聽見魂體發出的聲音。”
我說:“阿黃困在那裏沒法投胎,要不然咱們把它帶出來吧?”
貔貅說:“它護主心切,把它留在那裏,或許能對她們有幫助。”
我送他們到了學校,卻也不敢走遠,蹲在他們教學樓旁邊抽煙,壹邊抽壹邊看旁邊壹個男學生,從四樓往下跳,“嘭”的壹聲,腦袋砸出來壹個大坑,滿地都是血。
那男學生在地上抽搐著,直到眼睛泛白,不動了。
誰說跳樓不疼,看這身上的筋抖的篩糠似的。
都是何苦呢?我彈彈煙灰,看著那男學生爬起來,幹幹凈凈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壹樣,又往教學樓裏走,然後走到同壹個教室,從講臺前穿過,正在上課的老師和學生們看都沒看他壹眼,那男學生走到窗戶旁邊,忽然回頭望了壹眼正在上課的同齡人,然後又跳了下來。
“嘭”!
我瞇著眼睛,心裏有點不舒服,這情景看多久都不舒服!
男學生再次爬起來的時候,我喊:“哎哎,妳……跳樓的,腦袋開花的那個。”
男學生轉過頭看我,壹臉驚訝:“妳能看見我?”
我說:“別跳了,別跳了,看著怪瘆人的!休息壹會兒,過來聊聊天。”
男學生走過來,坐到我旁邊。我說:“年紀輕輕的,幹嘛尋死啊?”
男學生說:“當年高考沒考好。”
“考不上大學也有別的事情做啊,這世界那麽大,幹什麽不好?”
“其實跳下來我就後悔了。”男學生說,“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像我這樣自殺的,必須每天重復自殺上千次,痛苦壹百年,才有可能投胎。”
壹時沖動想自殺的人多的很,跳樓是最愚蠢的行為之壹,半途後悔了,妳也不可能時光倒流跳回去。
正說話呢,我忽然覺得有視線看著我,壹轉頭,卻沒看見人。
“我告訴妳壹個秘密。”男學生伸手指著自己跳下來的窗口道,“剛才我看到了,那班裏有壹個女孩,被惡鬼附身了。”
我擡頭往上看,問:“哪個班?”
“高三二班。”
高三的?我心裏壹沈。
男學生說:“妳還有事沒?我要抓緊時間跳,要不然來不及了。”
“行,那我不打擾妳了,妳去忙吧。”我說,“下輩子別這樣了!”
男學生點點頭,繼續自殺去了,因為和我聊天打斷了他的自殺行為,所以這次他有點急,是用跑的。
貔貅說:“那是張佳燕他們的班級。”
我說:“我猜也是。”
貔貅又道,“剛才在校門口看妳的,是胡雅婷。”
胡雅婷?我吃了壹驚,下意識的又向校門口看去。
不是說她失蹤了麽?
這會過去追說不定還能追到,我拔腿就往校門口跑,跑了幾步,忽然聽見有人喊:“馬力術,妳要幹什麽去?”
扭頭壹看,張佳燕、馮麗和嚴浩三個人出來了。
我說:“下課了?”
他們三人臉色沈重的點點頭。
我見他們臉色不對:“怎麽了?”
“正在上課,教室裏的白熾燈忽然掉下來了。”趙宜說,“差點砸到張佳燕。”
“都……都是碟仙搞的鬼。”張佳燕抱著胳膊,害怕的道,“他想殺死我們!”
“別再往碟仙上扯了!”我說,“我查過了,這事兒和妳們那天招來的鬼沒關系。”
馮麗說:“可是我們受到了這麽多危險,這難道只是巧合嗎?”
我問:“妳們是高三幾班的?”
馮麗說:“高三二班。”
果然和我想的壹樣,我說:“這些事,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的東西惹出來?”
他們齊齊看向我:“什麽?”
我道:“沒什麽,隨便說說。”然後問,“這壹連串事情都只發生在最近,妳們招完碟仙之後……?”
“沒錯。”
我很介意剛才的群眾爆料,但是被附身要有媒介,每天街上晃著成百上千的鬼魂,也沒見哪個隨隨便便就附身到別人身上。
那天的小瘦沒有使壞,被禍害的卻全是那天招碟仙的人,這事有點巧。
我問:“妳們幾個,再沒有湊在壹起做招鬼的事情吧?”
那三個人都楞了,互相對視了壹眼,猶猶豫豫的點了頭。
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放學的學生都走光了,我說:“我們附近找個餐館去吃飯吧。”
再在這看著那自殺男學生的腦漿壹次壹次迸出來,我可就什麽都吃不下了!
話音剛落,馮麗像是看到了什麽,“咦”了壹聲,向旁邊跑了兩步。
“嘭!”幾乎是同時,壹個花盆砸在她剛才站著的地方,花瓶摔的四分五裂,裏面的泥土嘣到老遠。
馮麗臉都白了,她要是剛才沒走那兩步,腦袋已經開花了。
我擡起頭罵:“哪個不長眼的把花盆扔下來!”
順著看上去,只有五樓的窗戶開著。
馮麗擡頭看了壹眼,臉上壹點血色都沒了:“那個教室早被封了,沒人進得去。”
她這話壹出,另外兩個人臉色也變了。我壹看軍心要動搖,連忙道:“說不定是風刮下來的。別老想那麽陰暗,咱們心裏陽光點,陽光點。”
人處在絕境中,就特別喜歡其他人說好話,其實心裏也不見得全信,就是圖個安慰。
果然,這話壹出,幾個人臉色都緩和下來。
從學校到附近的小吃街有個小商城正在裝修外墻,下面臨時搭建了個棚子供路人走。
走到這邊,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站住了。
旁邊有壹圈人正在棚子附近指指點點,中間是壹個領導模樣的人,旁邊還圍了壹圈記者,扛著攝像機,正在采訪。
我拉了個正在幹活的工人兄弟問:“這棚子結實不?”
我聲音很大,引的那些人都看過來。
拿著圖紙的建築商很不滿的說:“結實得很!”
“不會塌吧?”
建築商斜我壹眼,牛哄哄的說:“怎麽說話的!要是塌了我把這些螺絲釘全吃下去!”
我這才安心了,和其他幾個人說:“走吧。”
空氣中忽然充滿緊張的氣氛,幾個人都沒動。
張佳燕道:“妳們先走,沒事了我再走。”
我見貔貅沒反應,心想大概是沒危險,道:“得,我帶著妳們走。”
然後領頭往棚子裏面走,馮麗和嚴浩也跟了上來。
走到半路,我忽然聽得棚上木板嘎吱嘎吱的響,心道不妙,剛要喊:“快跑!”就見馮麗和嚴浩兩個人脫兔壹樣噌的跑了出去。
這速度夠快的,我壹下楞了。
貔貅喝道:“還不快跑!”
然後脖子上的鏈子直直飛起,只覺得壹股強大的力量把我往前拖。
剛出棚子,就聽見“嘩啦”壹聲巨響,身後瞬間灰塵密布。
棚子塌了!
這是千鈞壹發,最近壹塊木板剛好砸在我鞋上。
扭頭壹看,棚子的那邊,張佳燕驚訝的捂著嘴,沒被嚇哭,倒是旁邊那個建築商,看著滿地的釘子,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馮麗和嚴浩目瞪口呆,驚詫極了:“妳跑的時候鏈子向前飛!”
我氣不打壹處來:“妳們兩個跑的倒快。”
馮麗和嚴浩對看壹眼,道:“我們剛才看到胡雅婷了,在前面向我們招手。”
我往前看說:“人呢?”
馮麗說:“我壹直盯著她呢,可是壹眨眼就看不見了。”
張佳燕繞著遠路跑過來,壹張臉慘白慘白:“碟仙……碟仙果然想殺死我們!”
我說:“放陽光點,陽光點,這就是個偽劣工程。”
馮麗又說:“剛才在學校,花盆掉下來之前,我也看到胡雅婷了。”
張佳燕情緒激動的喊:“她沒有失蹤!她被附身了!她壹直在監視我們,她想害我們!”
我心裏壹震,難道那男學生所說的,被附身的那個女同學就是胡雅婷?
說話時,我們已經走到了岔路口,剛剛壹波車流過去,這回正好是綠燈,可是面對著那壹排停著的車,我們沒壹個人過馬路,眼睜睜的又看著綠燈變回紅燈。
嚴浩指著旁邊壹個小超市,道:“我去買瓶水。”
我說:“壹起去吧,別再出什麽岔子。”
另外兩個女孩也跟了上來,走到超市門口,忽然聽得貔貅喊道:“快跑!”
我神經正在緊張狀態,聽見這話,連忙踹了壹腳嚴浩,道:“快跑!”然後壹手拉壹個女孩,向前跑去。
幾乎是同時,路邊傳來汽車急剎車的聲音,路人尖叫連連,壹輛大卡車直直的沖向我們剛才站著的地方,轟的壹聲撞到了超市裏面,墻壁被撞得凹了進去,玻璃門碎了壹地。
這卡車橫沖直撞,轉彎轉得急,身後壹串小車來不及閃躲,劈裏啪啦撞成壹團,壹時間只能聽見車上喇叭聲此起彼伏,整條路都癱了。
第壹次親眼目睹電影上才能出現的壯觀畫面,我連嘴都合不上了:“太誇張了吧。”
這條路上的人和鬼紛紛湊過來看熱鬧。
馮麗說話都在抖:“這……這也能陽光點?”
我陽光不起來了。
“它想殺死我們!它真的想殺死我們!”張佳燕抱著頭,蹲下來歇斯底裏的喊,“我們都會死!都會死!”
“我們真的會死?”壹向冷靜的嚴浩也開始亂了陣腳,求助似的看向我。
我回頭看了壹眼,從出校門到現在不到十分鐘,我們所經過的地方無不壹片狼藉,這破壞力越來越強,再走幾步恐怕就要達到原子彈的地步了。
我說:“沒關系。”
馮麗問:“妳有辦法?”
我說:“我先帶妳們去日本轉壹圈,再走遍韓國。”
嚴浩問:“這樣我們就不會死?”
“死是壹定的。”我說,“但是如果妳們搞垮了他們,人民群眾會給妳們建個紀念碑,永垂不朽!”
我本來想說個笑話緩和氣氛,誰知道馮麗聽了這話哇的壹聲哭了:“誰要永垂不朽啊!”
氣氛變得更沈重了。
嚴浩忽然向前看去,驚道:“胡雅婷!”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道路對面,胡雅婷穿著壹件白色裙子,正在看向我們,手擡了起來,指向這裏。
然後只是壹眨眼,就不見了。
馮麗問道:“她、她是什麽意思?”
“她想殺絕我們!把我們全殺死!”張佳燕驚恐的叫道。
我說:“妳冷靜壹點。”
“還怎麽冷靜!”張佳燕指著我喊,“全是妳的錯!全是妳的錯!妳肯定也被附身了,妳們全都是!全都是!我不能和妳們在壹起!和妳們在壹起我也會被殺死!”然後邊說邊後退,忽然轉身,尖叫著跑了。
跟我們在壹起會被殺死?這話說得太沒科學依據了,看鬼片看多的人都知道,只要離群,絕對是下壹個受害對象。
鬼和狼壹樣,喜歡襲擊落單的。
張佳燕攔了壹輛出租車,跑了。
我左右看看,見旁邊剛好有個兄弟推著壹輛摩托車經過,情急之下,我壹把抓住了車把就要往上跨。
那兄弟緊緊握著車把,死不松手,謹慎的看著我。
我說:“我要趕著去救人!”
那人懷疑的看著我。
我急中生智,低聲道:“我們是在拍電影。”
那兄弟壹拳砸過來:“他大爺的!妳們不會換個說法,老子都被這說法忽悠走三輛摩托了!”
旁邊馮麗和嚴浩攔了壹輛出租,轉過頭喊:“馬力術!馬力術!”
上了車,馮麗看著我的臉,奇怪的問:“妳眼睛怎麽青了?”
我壹本正經的道:“鬼神作祟。”
臨到張佳燕家,嚴浩沖上去狂摁門鈴。
門鈴響了很久,依然沒人開門。
“會不會出事了?”馮麗急道。
屋內阿黃魂魄還在狂吠,我高聲道:“張佳燕,妳開門,讓我們進去,我是道士,能降鬼除妖,肯定不會害妳!”
“嘎吱”壹聲,防盜門後的木門開了。
“妳們……滾……”張佳燕的聲音發著抖,陰森森的,“我知道妳們都想害我,其實妳們都巴不得我死……走開,妳們全都被附身了,妳們想殺我,走開……”
嚴浩說:“張佳燕!妳冷靜點!”
“我不會被妳們殺死的!”隨著張佳燕的喊叫聲,門“咣當”壹聲被關上了。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
“怎麽辦?”我問。
“總不能不管她。”嚴浩說,“妳壹直說妳是道士,就沒有什麽方法保護她嗎?”
我腦中靈光壹現,忽然想起小二樓的大胡子道士房間裏的那幾個大箱子。
既然那大胡子是道士,那箱子裏肯定是他的作案,不,做法工具。
絕對有能驅邪的!
想到這裏,我趕緊下樓,決定回去打開這箱子看看。
剛到樓下,忽然樓口閃過壹個穿白裙子的女孩。
胡雅婷!
我幾步跨下樓,卻又看不見人了。
“胡雅婷?胡雅婷?”這是跟這捉迷藏呢?壹會出來壹會兒不見,我張嘴喊,“胡雅婷?我看到妳了,出來出來,別跟我玩躲貓貓,玩躲貓貓不好,容易猝死。”
反復叫了幾聲,卻依然沒人出來,我心裏擔心,問貔貅:“妳能不能幫我護著上面兩個人?”
貔貅道:“可以,但是我只能在壹定範圍內保護他們。”然後貔貅化作壹道白光,沖上樓梯。我跑上去看,馮麗和嚴浩腳下,出現了個熒光色的圓圈,正好把他們圈住。
我指著那圈說:“妳們可千萬別出這個圈。”
“圈?”嚴浩奇怪的低頭看,“什麽圈?”
原來他們看不到,我說:“總之,妳們不要動就是了。”
然後下樓,蹬著我的自行車往小二樓奔。壹路上自行車輪風馳電掣,超車無數,超過壹個大奔時,那司機探頭出來罵:“靠,又是妳!”
回到屋門口,卻看見茍富貴和勿相忘兩只鬼往這邊走,勿相忘壹手拿著個小本子,壹手拿著筆,不知道在記什麽。
茍富貴遠遠地向我招手:“雷鋒同誌,雷鋒同誌,我有事麻煩妳,我現在做鬼口普查,發現最近幾天有個新鬼失蹤了,妳了解情況嗎?”
我說:“不了解!”然後往屋裏沖。
茍富貴說:“是個叫趙宜的高中生。”
我剛沖進門,聽見這個名字,硬生生的剎住了,轉頭問:“妳說誰?”
勿相忘翻開本子,念道:“趙宜,男,十七歲,市二中高三二班,未婚無子,生於公元壹九九三年十壹月二十壹日,死於二零壹零年……”
我懶得聽他那壹長串報告,直接打斷了問:“他沒去投胎?”
“他不是自然死亡,拘魂名單上沒有他,鬼差不會帶他回地府。”勿相忘問,“馬同誌妳見過他沒有?”
我搖頭。
茍富貴說:“那就只能當失蹤鬼口了。”然後大筆壹揮,在冊子上寫了失蹤兩字,對我點點頭表示感謝,擡腳就準備走。
“哎哎……”我連忙把他拉住了,“這妳就不管了?”
要是找到趙宜的魂魄,壹切就清楚了。
茍富貴說:“我會把這件事上報,等上面成立專案組來調查。”
我說:“那要多久?”
“不久,”茍富貴說,“十幾年吧。”
等到那會兒,張佳燕、馮麗和嚴浩死的連灰都沒有了!
我說:“趁現在人死沒多久,還新鮮著,得趕緊查。”
茍富貴和勿相忘互看了壹眼,勿相忘說:“馬同誌,我們現在鬼口普查還沒做完。”
我說:“這事要是查出來可是妳們的政績。”
茍富貴猶豫著道:“可是我們現在壹點線索都沒有。”
我連忙把最近幾天的事情說了。
“無法無天了,鬼魂跑去害人,這事態非常嚴重嘛!”茍富貴聽得義憤填膺,擡著手想拍桌子,但旁邊又沒桌子,於是恨恨的拍著自己的肚子道,“這事態非常嚴重嘛!”
我們正在這裏說話,忽然聽得有人叫道:“鬼差,鬼差。”
我轉過頭,看見壹張溝壑縱橫的老臉,臉的主人指著茍富貴,神經質的叫道:“鬼差,鬼差。”
是那天在河邊見過的老太太。
“媽,妳在看什麽,那裏沒人。”她兒子迅速的跑過來,奇怪的看了我壹眼,把人拉走了。
“這老太太瘋了幾十年了。”勿相忘翻著本子道,“她兒子是領養的,兩個人沒有血緣關系。”
這老太太好像能看到平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思路打了個岔,馬上轉回來,問道:“怎麽樣,妳們能不能找到趙宜的魂魄?”
“按照妳說的這種情況,趙宜應該是被惡鬼害死的。”茍富貴道,“所以他死後很有可能被那惡鬼控制,他的魂魄嘛……應該被禁錮在惡鬼附近。”
我心裏壹驚,又想起市裏那三個人,連忙進屋,跑到二樓,茍富貴和勿相忘也跟著跑了進來。長舌頭女鬼正在二樓遛彎,正好和那兩只鬼差打了個照面,茍富貴看了壹眼吊死鬼,對勿相忘道:“記下來,這是黑戶。”
我扒拉著大胡子道士屋子裏的箱子,那箱子蓋上灰塵密布,手壹抹都是壹把黑,箱子裏面是壹些桃木劍鈴鐺之類的東西。我把劍背在身上,看下面還有幾張符,也都揣兜裏了。
揣好了又往外跑,看見茍富貴背著手,挺著肚子,壹副視察的模樣盯著我。旁邊的勿相忘也托著眼鏡,伸著脖子看的聚精會神。
“妳們在看什麽?”
茍富貴說:“妳轉過去,轉過去。”
我轉過身,聽見茍富貴說好了,再轉過身,只見勿相忘手裏捏了壹團白呼呼的東西,煙壹樣的虛無形狀,卻聚而不散。
“這是什麽?”
“是人的魂魄,已經散得差不多,成不了人形了。”
“這個也是黑戶?”茍富貴伸手指著那魂魄問,“雷鋒同誌,妳這不行嘛,養了這麽多黑戶,不行嘛!戶口還是要辦的嘛!”
“不對。”勿相忘瞇著眼睛打量那魂魄,“這應該是生魂,主人還沒死。”
“好像是個女的嘛!”茍富貴問,“是什麽人?”
“魂散的太厲害,資料找不全。”
“是那天跟著小馬哥走回來的那個,應該不過十六七歲,是個女孩子。”三娘的聲音在樓下響起,“那天我看到她就覺得奇怪,聽妳們壹說,她應該是本體被附身,被擠出來的。”
附身?我大驚,難道這是胡雅婷的魂魄!
“生魂離體存活不了多久,現在看來,那人的七魂六魄已經少了三魂二魄。”三娘說,“不及時把它送回本體,它就永遠回不去了。”
我壹聽這還了得!抓了那團魂魄就騎上自行車往回跑。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自行車的輪子被我踩得跟風火輪壹樣。
下了自行車,我三步兩步跨上樓,馮麗和嚴浩兩個人好好地站在原地。
貔貅又化作壹道白光,重新變成墜子回到我胸前,我問:“妳們再看見胡雅婷沒有?”
“沒有。”馮麗問,“怎麽了?”
我大概把事情說了壹遍,嚴浩說:“原來被附身的真是她,可是我們要到哪裏去找她?”
我說:“她既然想害妳們,就壹定不會走遠,我去附近找找。”
嚴浩和馮麗齊聲道:“我和妳壹起去。”
“不行。”我搖頭道:“這裏得留壹個人,以防張佳燕出什麽事。”
“那、那我留下來。”馮麗說,“妳們在這裏她不願意開門,可是我和她關系好,我壹個人的話,再和燕燕說說,她說不定能讓我進門。”
讓壹個女孩留在這裏顯然不好,我正在猶豫,忽然聽見貔貅問:“妳帶的符呢?”
我連忙從口袋裏掏出符,給貔貅看,貔貅說:“最上面的那兩張是子母符,妳拿母符,給她子符,妳就能看到她的情況。”
我把小的那張給馮麗,果然看到手中另壹張符上隱隱顯現出畫面。
這樣壹來,要是有什麽事,我們就能及時趕回來。
我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把身上桃木劍遞給馮麗護身,這才放心和嚴浩出去。
剛走出樓門,就聽到手中的符咒傳來門鈴聲。
“妳果然很厲害!”嚴浩心服口服的說。
我心裏感慨張老道的東西真絕,表面上不動聲色:“那當然,我可是道士!”
馮麗摁著張佳燕的門鈴:“燕燕,是我,他們都走了,現在就我壹個人,讓我進去吧。”
張佳燕的聲音在門後響起:“我不信……妳也不是好人!”
“燕燕,妳相信我,我們關系不是很好嗎?我不會害妳的。”
張佳燕懷疑的問:“真的?”
“真的。”馮麗說,“我們壹起玩了那麽久,妳要相信我!我們兩個人在壹起,也有個照應,妳讓我進去吧!”
張佳燕警覺的道:“妳手裏拿的什麽東西?妳想用它殺死我?”
馮麗看了看桃木劍,說:“妳不讓我拿,我就不拿好了。”然後把劍立在門旁,攤開手道,“妳看。”
長久的沈默以後,防盜門終於“嘎”的壹聲,打開了。
馮麗長長地舒了壹口氣,笑道:“這才對嘛!”然後踏進屋子。
在她踏入屋子以後,隨手關了防盜門,就在此時,旁邊立著的桃木劍倒了下來,卡住了門。
我和嚴浩見張佳燕終於讓馮麗進了屋子,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符咒裏傳來兩個女孩說話的聲音,我和嚴浩也沒有多聽,繞著樓棟走了壹圈,繼續找胡雅婷。
剛走到拐角,我耳邊忽然傳來壹個幽幽的女聲:“不是我……”
我壹楞,轉身去看嚴浩,他也睜大眼睛看著我:“剛才,是不是胡雅婷的聲音?”
話未說完,只見前方跑過壹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我和嚴浩連忙追了上去,那女的跑進張佳燕家的那幢樓,空氣壹般的消失了。
嚴浩叫道:“糟了,她會不會去找她們麻煩!”
貔貅道:“張天師的桃木劍抵著門,兇神惡鬼進不去。”我重復了壹遍給嚴浩聽,然後和嚴浩兩個人謹慎的往樓內移動。
嚴浩忽然問道:“妳看那是什麽?”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角落處的陰影下有壹團報紙,底下似乎有活物在動。
我走過去,用腳踢了壹下,只聽得“喵”的壹聲,壹只渾身烏黑的大貓從報紙下竄了出來,跑了。
“黑貓?”嚴浩道,“真晦氣!”
我問:“不就是只貓,晦氣什麽?”
嚴浩說:“看到黑貓不吉利,要出事,家裏老人都說它是禍水。”
“貓是靈獸。”貔貅道,“尤其是黑貓,對惡靈更是敏感,能趨吉避兇,所以黑貓出現,不是帶來災難,而是預示這裏不太平,將要出事。”
聽了貔貅的話,我猛的站定,腦中如閃電般閃過壹種可能性:“原來胡雅婷是黑貓!”
嚴浩奇怪的問:“妳說什麽?”
“我怎麽現在才發現!”我解釋道,“被附身的真的不是胡雅婷,胡雅婷出現,只是想告訴我們,我們正處於危險中!”
嚴浩楞了壹下,問道:“妳有什麽證據?”
“哎呦,還要什麽證據!”我拍著腦袋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妳想啊,壹般偵探片、恐怖片被懷疑最多的那個人肯定不是兇手!這就是反證法,咱們目光全放在胡雅婷身上,所以肯定就不是她!”
嚴浩顯然不信我的話,臉都扭曲了:“胡扯!不是她又是誰?”
“我不知道。”想起之前那個男學生和茍富貴勿相忘的話,我說:“我只知道是個女的。”
這話壹出口,我和嚴浩都楞了,目光齊刷刷的移到我手中的符上。
馮麗和張佳燕的對話正進行到尷尬階段,前者說什麽,後者都不理睬,馮麗為難的用手扇扇風,幹笑道:“這麽悶,怎麽還不開窗戶透透氣?”
說完,走到窗戶旁邊拉開窗簾,開窗戶。
張佳燕無聲的跟在她身後,陰森森的看著她:“妳真的不是想害我?”
“妳說什麽呢?”馮麗壹邊笑壹邊開窗,“我害妳做什麽?”
她這邊笑的開心,我和嚴浩卻都驚出了壹身冷汗,張佳燕慢慢舉起的,壹直藏在背後的手上,赫然握著壹把尖刀。
“妳騙人!”隨著張佳燕的壹聲怒吼,刀子刺了下來!
這壹刀刺的又快又狠,我和嚴浩看的連呼吸都止住了,幾乎已經認定馮麗會被刺中。
沒想到馮麗迅速的躲開了這壹擊,撲到了壹旁。
“燕燕,妳做什麽?”馮麗驚叫。
“妳還說妳沒有被附身?”張佳燕瞪著馮麗,手中的刀尖閃著寒光,“沒被附身,怎麽能躲開我的刀?”
馮麗說:“玻璃,窗戶的玻璃上能看見!”
“妳騙人!”張佳燕歇斯底裏的叫道,“妳支走他們兩人,就是為了進來殺我!”
“妳不要胡說!”馮麗說,“我沒有!”
“我不相信!”張佳燕喊著,手上刀又落了下來。
“啊!”馮麗連忙轉身朝大門跑,跑了兩步卻壹個腿軟摔倒了。
張佳燕拿著刀,壹步壹步的走向馮麗。
我和嚴浩壹邊往樓上跑,壹邊喊:“快出門,出門!”
“救命!救命!”馮麗手腳並用的往門口爬。
眼看就要到了門口,她的手卻在觸摸到桃木劍的瞬間,停住了,然後身體像被什麽東西拖住壹樣,朝相反的方向移去。
“妳還說妳沒有被附身!”張佳燕大叫道,“妳還說不是妳!”
我和嚴浩看到這壹幕,忽然渾身發毛。
嚴浩顫聲問道:“她們兩個,到底是誰被附身?”
馮麗邊尖叫邊奮力掙紮,像是有人在用力拖她壹樣。
而那個施力點上,卻什麽都沒有!
被附身的到底是誰?
我急出了壹頭的汗。忽然耳邊聽得貔貅的聲音:“竟連這等級的東西都看不到!集中精神去看!”
我再集中精力去看,背上刷的壹下,細細麻麻的如同通了電流壹般,汗毛都立起來了。
馮麗的身旁,有個人死死的抓著她的腳,不讓她往門口移動。
那是個男人,十七八歲的年齡,長的很壯實。
正是已經死去的趙宜!
“啊!啊!”馮麗壹邊掙紮壹邊哭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此時張佳燕已經走到了她身邊,揚起手就要刺下來。
馮麗捂著臉,大叫了壹聲:“阿黃!”
只聽得“嗷唔”壹聲,壹直被禁錮在廚房裏的阿黃靈魂箭壹般的沖了出來,竟硬生生的咬住了張佳燕的手腕。
“瘋狗!妳做什麽!”張佳燕痛苦的甩著手,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我和嚴浩奪門而入,我壹腳踹開趙宜,護住馮麗。趙宜還要去抓馮麗,貔貅化作原型撲了上去,死死地制住了他。
嚴浩還站在門口喊:“是誰?是誰?被附身的是誰?”
我指著張佳燕道:“這不明擺著嗎?”
張佳燕壹個甩手,阿黃嘭的撞到墻上,瞬間魂飛魄散,消失了。
嚴浩吃驚的道:“被附身的竟然是妳?”
張佳燕兇狠的看著我們:“說什麽傻話!被附身的明明是妳們!是妳們!”
貔貅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她的神智已經完全被惡靈控制了。”
我壹驚,那怎麽辦?
貔貅接著道:“妳不要激怒她,先靠近她,然後用符咒制住她。”
這對話極妙,腦電波傳信,只有我們彼此能聽見。
沒錯,我心想,這就是最好的方法了,於是故作輕松的笑道:“張佳燕,妳別激動,妳不信他們,也要信我,我沒和妳們玩碟仙,所以我肯定不會被附身,妳要相信我,對吧。”
張佳燕惡狠狠的看著我:“妳也不是什麽好人!妳和她們是壹夥的!妳也想害我!”
我說:“妳要相信我,我是道士。”
張佳燕道:“妳壹直說妳是道士,妳有什麽證據?”
“當然有,不信我拿給妳看。”我慢慢的靠近她,她警惕的向後移動著。
我說:“妳那麽緊張做什麽?我拿道士上崗資格證給妳看。”
“資格證?”張佳燕楞了。
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我壹個箭步竄上前,從兜裏掏出壹張符,啪的貼在張佳燕腦門上。
只見那符咒周圍,冒出縷縷白煙,張佳燕捂著頭,痛苦的彎下腰。
成了!我激動的做了個勝利的姿勢。
“啊啊啊!啊啊啊!”張佳燕抱著頭大叫,忽然壹擡頭,雙眼泛紅,大喊壹句:“流氓!”然後憤怒的向我撲來。
“我靠!”貔貅竟然難得的罵了句臟話,對我吼道,“那是求子符!”
求子符?我大驚,那張道士主職不是捉鬼麽?怎麽還兼管不孕不育?
這張符完全激怒了張佳燕,從地上順起刀子就向我刺來。我壹個驢打滾躲了過去,張佳燕不依不饒,揮舞著刀子追了上來。
馮麗和嚴浩在壹旁叫道:“小心!小心!”
現在張佳燕眼裏只有我,他倆輕松不少。
被貔貅制住的趙宜尚在不停掙紮。貔貅喊道:“鎮妖符!”
我邊躲閃張佳燕邊掏出剩下的符看,然後對著上面壹串抽象文字就哭了。
哪張是鎮妖符啊?
這符上面的字寫的就跟醫院大夫寫的藥單壹樣,誰能看懂這些我叫他爺爺!
我算明白了,原來道士和醫生壹樣,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超級壟斷職業,牽扯到職業內部利益的東西都搞得特朦朧。
“馬力術!”嚴浩拿起門旁的桃木劍,揚手準備扔過來。
張佳燕本要撲過來,卻又停住了,似乎對桃木劍頗有顧忌。
就在此時,我忽然聽見貔貅道:“靈力不足,我維持不了實體了。”
話未說完,化作壹道白光重新變回吊墜。
關鍵時刻,怎能掉這種鏈子!我氣得跺腳,妳就不能事先把電充滿嗎!
失去禁錮的趙宜壹下竄到嚴浩身旁,抓住了嚴浩的胳膊。
嚴浩忽然沒法動彈,楞了壹下,問道:“是趙宜嗎?”然後吼道,“趙宜,難道妳就幫著殺妳的人來害我們?”
趙宜的魂魄依然死死的按著嚴浩。
見嚴浩被制住,張佳燕猛的撲了過來,揚起刀就要刺下,說時遲那時快,我來不及多想,把壹手的符紙全都拍到張佳燕身上!
只聽得張佳燕“嗷”的壹聲慘叫,倒了下去,身體冒出壹股白煙,那白煙隱隱化作人形,捂著臉向後退去。
“啊!”那白煙瞬間包圍住了馮麗。
“趙宜!”嚴浩喊道,“妳想我們全和妳壹樣慘死嗎?”
他這句話提醒了趙宜,趙宜的鬼魂大叫壹聲,松開嚴浩,撲向那團白煙,扭作壹團廝打。
“馬力術!”嚴浩趁機把桃木劍扔過來。
我反手奪過桃木劍,用力刺向白煙!
只聽得壹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那白煙瘋狂的扭曲,扭曲的圖形越來越快,然後化作壹團拳頭大小的白霧,迅速的向門口跑去。
它想要逃!
我拎著桃木劍正要追,忽然聽得有人喊:“包圍它!”
然後門外飄進來壹群鬼,團團把趙宜和那團白煙圍住,我壹看,勿相忘跟在其中壹個身後,領頭的鬼對我亮出壹個證:“警察!”
“馬力術是吧?”領頭的那個指著勿相忘說,“我們是管這片的,接到楊明村同事的報案,說這裏有狀況,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鬼差們利落的綁住了白煙和趙宜,領著往外走。
白煙尚在不停掙紮,鬼差把它綁得粽子壹樣,那煙慢慢化作壹個女人的樣子,我看了看,竟然有些面熟。
鬼差頭點頭道:“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了。”
這叫壹個峰回路轉,我拿著桃木劍就楞在那裏了:“這就沒我事了?”
“當然有妳的事,妳也得來壹趟。”他指著張佳燕腦門上的求子符說,“妳涉嫌當眾耍流氓。”
我怎麽耍流氓了?我怎麽耍流氓了?
我臉壹下就黑了,這些警察早不管,等我為民、不,為鬼除害,重創了這個女鬼才壹股腦跑來,沒給我見義勇為的旌旗已經很無恥了!還好意思誣陷我耍流氓!
勿相忘掏出支煙遞給鬼差頭子:“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鬼差頭子咳嗽了兩聲,道:“不過念在妳是初犯,我們就不追究了。”然後手壹揮,對著手下道,“帶走帶走。”
話說完,這群鬼壹個轉身,齊齊消失了。
這辦事效率,來去如風。
“馬力術!馬力術!”馮麗和嚴浩叫,“怎麽樣了?”
我這才想起他們看不到那些鬼差,轉身拍著胸脯道:“沒事了,我已經全部搞定了。”
馮麗跑到張佳燕身旁,摸著她的臉,顫著聲問道:“燕燕身體好涼,還有救嗎?”
我連忙拿出張佳燕剩下的魂魄,放在張佳燕身旁,之前三娘他們說這魂散的厲害,不知道張佳燕是否能活過來。
那魂魄顏色已近透明,無聲無息的鉆進了張佳燕的身體。
我們三人緊張的盯著,片刻之後,張佳燕睫毛眨動了壹下,緩緩張開了眼睛。
我們三人皆松了壹口氣。
張佳燕眼神飄忽了壹會兒,逐漸聚光,目光移到我們身上,忽然尖叫起來:“啊!啊!”
我們三人都是壹驚,卻見張佳燕壹邊驚叫壹邊往後縮著身子,叫道:“鬼,鬼!碟仙!碟仙!”
“燕燕,是我。”馮麗連忙跑過去,抱著她安撫道,“已經沒事了,別怕。”
張佳燕在她懷裏抖了很久,終於安靜下來,過了壹會兒,卻又笑了,指著馮麗,用孩子壹樣的聲音道:“呵呵呵,筆仙,呵呵呵呵,碟仙,呵呵呵呵……妳們都要害我,呵呵呵呵……”
馮麗和嚴浩都楞了,兩個人詫異的看向我。
“她被附身太久,魂魄受損,就算救回來命也救不回神智。”我把貔貅的話重復給他們聽。
“怎麽可能,”嚴浩說,“我們玩碟仙也不過壹個星期!”
“妳們以為只是那壹次?”貔貅道,“這女人之前已經不知道招了多少次鬼!筆仙碟仙,如果真的是仙,又怎麽會那麽好請?招來的只是些孤魂野鬼。人鬼陰陽有別,那些陰氣日積月累的滲透到招鬼人的身體裏,只會更方便讓那些臟東西入侵罷了。”
說到這裏,正對著門的嚴浩忽然說:“警察?”
我心想那群鬼差不是走了麽?壹扭頭,果然看到幾個大蓋帽。
不同的是,這次站在門口的是人。
“張佳燕是哪個?”警察掃了我們壹眼,目光停留在張佳燕身上,“我們懷疑妳和壹起殺人案有關,請協助調查。”
說完,幾個警察去拉張佳燕,張佳燕壹邊啊啊的叫,壹邊往馮麗身後躲。
馮麗問:“殺人?殺什麽人?”
“我記得妳們,那天妳們也在現場。”警察說,“就是妳們那個淹死的同學,叫趙宜的,妳們村裏有個老愛往河邊跑的老太太,那天晚上她兒子去找她,正好看到張佳燕從河邊走開,再過去看,就看到了趙宜的屍體,那老太太躲草叢裏目睹了整個過程。”警察擡起手,五指伸開,向下,做了個按的動作,“說是這女孩就這麽摁著趙宜的頭,活生生的把他溺死了。”
“不過妳們別擔心,那老太太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事情到底怎麽樣還需要調查。”兩個警員毫不費力的抓住哭個不停的張佳燕,“這壹個小女孩,怎麽可能按死壹個大男人?”
我知道這事是真的,那瘋老太太肯定看到了,不止是她,說不定趙宜也看到了。怪不得我看那女鬼面熟,那天我在水裏看到的倒影,先是那附身在張佳燕身上的女鬼,再是趙宜。
趙宜壹直暗戀張佳燕,估計張佳燕說了句陪我到河邊走走的話,這小子就樂顛顛的跟了去,卻沒有想到那是壹條不歸路。
趙宜雖然死後為女鬼所束縛,可依然想告訴我真相,不過他魂被困了之後腦子卻也不靈光,光想通知我兇手長什麽樣,卻忘記告訴我被附身的是誰。
“妳們都是鬼,是鬼!”那鬼不知道怎麽給張佳燕洗腦的,就算瘋了,依然認為其他人都想害她,壹直掙紮個不停,拖著不願意走。
抓著她的警察沒想到會是這樣壹個情況,望向他們的領導:“隊長,怎麽辦?”
我見她被附身久了,還堅信那鬼的話,想當初鬼怕的她也壹定怕,說:“我來幫妳們。”然後向前跨了壹大步,揚起桃木劍在空中揮舞幾下,指著張佳燕道,“快跟他們走,否則我收了妳!”
警察隊長很穩重的說:“裝瘋賣傻沒有用,帶她去看精神科醫生。”他頓了壹下,指著我說,“把這人也壹起帶去。”
所以我忒討厭警察了,瞧那德行!
我和馮麗、嚴浩壹起回了村子,經過這件事,他倆現在對我佩服的很,把我送到了小二樓。
“這麽說張佳燕在妳們請碟仙之前就被附身了。”我說,“她之前也是這樣神神叨叨的?妳們沒看出來?”
“她之前雖然有點陰沈,但是表現都挺正常。”馮麗說,“就那天晚上之後忽然開始不對勁兒,她壹向信筆仙碟仙,加上趙宜又死了,我們覺得她可能是受了刺激,沒想到……”馮麗難過的說不下去了。
我安慰道:“別難過,不是妳們的錯。”
“這件事哪能撇的這麽清,他們啊,不是罪魁禍首,也算是從犯。”三娘嬌媚的聲音響起,我擡頭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三娘站在門口,壹雙媚眼在馮麗、嚴浩兩人身上掃了幾圈,嘴角勾起了壹個迷人的弧度,“小馬哥,妳就沒有覺得他們有什麽事瞞著妳嗎?”
我確實感到這幾個人在和我說話的時候,經常欲言又止,好像瞞了我什麽。
“我這個人呢,對於自己的居住環境要求很高的,女人太多了很心煩。”三娘看了壹眼我,道,“所以那天看到壹個年輕女人的魂魄跟在小馬哥身後冒冒然的闖進來,我心裏很不高興,那時候那女人還沒被附身,只是魂魄散了,我就順手把那魂魄塞回她的身體裏面了。”
“啊?”沒想到有這麽壹出,我驚道,“那為什麽張佳燕的魂魄還會在我家?”
三娘笑著望向那兩個學生:“那就要問他們了。”
“……”馮麗和嚴浩對視了壹眼,兩人都不說話。
三娘從懷中掏出壹個盤子:“不說也可以,我們直接看。”
那盤子晶瑩剔透,薄的像張紙,三娘玉手壹揮,上面竟然出現了畫面。
畫面上月黑風高,幾個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拎著包偷偷摸摸的往我的小二樓附近跑。
雖然夜色陰沈,我還是看清了那幾個人的臉。張佳燕、馮麗、趙宜、嚴浩、陸林。
壹行人到了門口,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只聽得有人問:“那大叔還在不?”
“不在了,”這是馮麗的聲音,“我們趕快開始吧。”
幾個人馬上攤開包,拿出蠟燭、盤子、寫滿了文字的紙。
“妳們又跑回來了?!”我這回可算明白張佳燕是什麽時候被附身的了,怪不得那天晚上睡覺總覺得陰風陣陣。
“因為上次請的很順利,很快就請到了碟仙,我們怕下次就沒這麽順利了。”
“妳們身邊帶著壹個經常招鬼,陽氣大損的張佳燕,請鬼當然快了。”我說,“妳們還高興?”
玉盤裏,張佳燕說:“要集中精神,心無旁鶩,碟仙才會來。”
在場的五個人,每個人都伸出了壹根手指按在碟子上,嘴中念念有詞,不外乎是碟仙碟仙快顯靈之類的話。
片刻之後,只聽得有人驚呼道:“來了!”那碟子果真轉動起來,陸林問道:“碟仙,妳來了嗎?”那碟子慢慢移動,最後碟子上的箭頭,指向壹個字——“是”。
雖然已經經歷過壹次,嚴浩再看到這景象,語氣裏依然充滿不可思議:“碟仙!”
“碟仙?”三娘嗤笑,“妳們好好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
說罷,輕轉玉盤。
只見那被五個人按著的碟子上,赫然站著壹個披散著頭發,面色青白的女鬼!
馮麗和嚴浩第壹次看見這個女人,都是壹驚,馮麗甚至“啊”的壹聲叫了出來。
“看到了沒?”我指著那女人道,“妳們請來的不是什麽仙。”
“可是……”馮麗捂著眼睛不敢去看那女鬼:“我們問了幾個我們知道的事情,她都答出來了。”
“妳們既然能靠聚精會神的冥想把她引來,難道就想不到她在碟仙這個儀式中能看透妳們的心思?”三娘道,“妳們問她問題時,自然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問題的答案,妳們知道的東西,她不需要看別人,看妳們心裏在想什麽,自然就能知道了。”
嚴浩說:“可是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未來的事情她也回答了。”
三娘問:“既然是尚未發生的事情,妳們又怎麽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那兩人都是壹楞,然後恍然大悟的驚道:“她騙我們!”
我打量著那女鬼,說:“就是這東西附身在張佳燕身上的。”
馮麗辯解:“可是,我們明明把那碟仙送走了!”說完,指著那影像,道,“不信,妳們看!”
說話間,那些人已經問完了該問的,齊聲說道:“恭送碟仙回府。”幾個人齊齊的喊了幾聲,指尖的碟子也慢慢停止了轉動。
“走了?”馮麗問。
“走了吧。”趙宜說,“能松手了吧?”
嚴浩謹慎的問:“碟仙,碟仙,妳還在嗎?”
碟子壹動不動。
“碟仙大人已經回去了。”張佳燕說著,抽回了手,其余四個人也抽回了手,說說笑笑的收拾東西。
“走了走了,回家了。”請完鬼的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
影像上的人皆是壹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我們幾個看的人卻感到脊背陣陣發涼。
那個女鬼根本沒有走!
她依舊站在原地,早已經失去血色的臉面無表情,冷冷的望著五個人,然後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她騙我們!”馮麗看的戰栗起來,抱著自己的胳膊驚叫道,“她沒有走!她騙了我們!”
我說:“妳們看不見他們,就想當然的認為他們走了,這也太傻了!”
“妳們不知道所謂‘碟仙’的真實模樣,又怎麽會認定那東西是仙,對妳們懷有善意?”三娘收起玉盤,“人要有自知之明,就會敬神鬼而遠之,不隨便招惹能力以外的東西。”
我聽三娘這話說得有道理,也嘆了口氣,接話道:“三娘說的有理,陰陽兩道本就互不幹涉,他死他的,妳活妳的,平時也沒什麽接觸的途徑,兩邊人都能過好。可現在人家死的好好的,妳們非要把人家招過來拿碟子指字給妳們看,這不是犯賤找抽呢麽?恰巧碰個死的時候怨氣大,壹肚子火的,人家平時身邊都是同等級的鬼,打也打不過,正好妳們壹幫楞頭青撞上來,不拿妳們撒氣又找誰啊?”
馮麗也不知道是被我訓的還是害怕,小聲的哭了起來。
我說:“行了,行了,這事也過去了,妳們也安全了,就當個教訓吧!以後好好學習,爭取做個像我壹樣有文化的人,好好過自己的人生,別再招惹鬼啊神啊的了。”然後扭著頭,對三娘說,“是吧?”
三娘沒有吭聲,看著我笑,紅潤的嘴唇微微翹起。
我忽然想起剛才她說的看見女鬼跟我回家她心裏不高興,心裏忽然就蕩漾起來了,有股名叫“愛情”的情感,從我的腳後跟發芽,沖到胸口,蔓延到脖子,燒的我臉都紅了。
為啥不高興?嫉妒唄!
為啥嫉妒?喜歡我唄!
為啥喜歡我?那不是當然的麽,我長得帥、性格好、有文化,還是馬氏廣告公司的老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
馮麗還在抽泣。
嚴浩說:“我們走了。”
我頭都沒回,朝他們揮揮手:“快走吧,快走吧!”然後咳嗽了壹聲,挺不好意思地走到三娘身旁搭話:“我發現我原來誤解妳了。”
三娘瞟我壹眼,聲音軟軟的:“誤解什麽啊?”
我說:“妳是個好狐貍精。”
三娘用手指撥弄著卷發,斜著眼睛看我,聲音依然酥酥的:“妳哪裏看出來我好了啊?”
這聲音配著這眼神,我半邊身子都酥了,有點支撐不住,靠在旁邊的墻上,說:“妳心眼好,要不然第壹次怎麽會把張佳燕的魂魄安回去?”
“其實她的魂魄第二次出竅我也看到了,不過懶得管她了。我知道被附身的是她,但是不想告訴妳。”三娘依然撥弄著卷發,笑嘻嘻的看著我,“我其實惡毒得很,看到有些人壹而再再而三的自尋死路,就巴不得她們早點死!”
這狐貍精伶牙俐齒,讓人搞不懂她心思,我壹時被她堵住,不知道說什麽,哈哈哈的笑了兩聲,說:“妳那個盤子也挺厲害的!”
“這個啊。”她揚起玉盤,笑道,“這東西是我從壹個道士那裏搶的。”
搶的?我楞了。
“別以為我是什麽好人。”三娘朝我拋了個媚眼,轉身回屋,“我是個強盜啊!傻道士,以後被我搶的時候,有妳哭的!”
我心想妳客氣什麽,想要搶哥什麽跟哥說,哥有就拿出來任妳搶,沒有的話砸鍋賣鐵也要找來給妳搶。
“這狐貍精的目的不單純。”貔貅冷冷道,“別被迷惑了。”
我想了壹下,覺得她的目標應該還是我,除了我,好像也沒人能配得上她了。
想透了這些,忽然覺得面前這座鬼氣森森的小二樓也可愛起來。
我正歡欣鼓舞的要往樓裏跑,忽然聽見後面有人叫道:“馬力術。”
壹扭頭,那倆人竟然還沒有走,馮麗站在遠處,嚴浩小跑過來,說:“我們忽然想到壹件事。”
“什麽事?”我問。
“上次妳趕我們走以後,胡雅婷就離開了,並沒有和我們壹起玩第二次的碟仙,”他頓了壹下,說,“如果這次事件是因為我們第二次玩碟仙引起的,為什麽胡雅婷也會失蹤?”
請碟仙是因,被迫害是果,有因才有果,沒有請碟仙的那個人反而失蹤了,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於是我和嚴浩約好了,第二天去他們學校查胡雅婷的資料。
進了屋,我瞟見那男人頭在冰箱外轉悠,那姿勢神態酷似強子家正在發情期的貴賓狗:“小姐,我不是壞人,妳開開門,我們互相了解壹下。”
我說:“妳幹什麽呢?”
“我想約她出來看星星、看月亮。”男人頭說,“可是小姐說冰箱的溫度有利於保鮮美容,不願意出來……哎?妳聞到什麽味了沒有?”
我壹邊聽他說壹邊打開冰箱,看了壹眼冰箱裏面,馬上甩上了門。
那女人頭都臭了,爛的都沒形狀了!
隔著壹層冰箱,女人頭的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哎?我覺得這裏溫度和老王家的好像不太壹樣?”
廢話!那當然不壹樣,這是高科技!不信妳出來呆著,呆上三四十年也臭不成這樣!
折騰了這些天,我好不容易睡了壹個好覺,早上起來,神清氣爽地騎著自行車直奔馮麗他們學校去了。
這幾天我再沒騎得這麽悠閑過,路邊景象盡收眼底,我還能看見我前壹陣貼的招租廣告,有的被撕了,有的被同行新廣告蓋住了,還有個被撕了壹半,那招租的條子隨風飄舞,就像寒風中搖曳的百合花。
路上壹輛大奔嗖的壹下奔到我前面,司機探出腦袋叫:“叫妳牛逼,叫妳牛逼!自行車了不起啊!”
太傻帽了!
我同情的看著這兄弟。
去得早不如去的巧,趕過去的時候正巧放學,我遠遠的就看見馮麗和嚴浩兩人背著書包,有說有笑的從教學樓裏出來。
我迎了上去,說:“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那倆人看了我壹眼,繞過我走了。
這是什麽反應?我拍著嚴浩肩膀道:“哎……哎,我來的是晚了點,妳也不必這態度吧?”
嚴浩奇怪的看過來:“妳是誰啊?”
“啊?”我楞了,“我馬力術啊!”
“我不認識妳。”嚴浩說。
我沒搞明白這是什麽狀況,說:“昨天不是和妳說好了,讓我來這裏查胡雅婷的事情嗎?”
壹旁的馮麗睜大了眼睛:“胡雅婷是誰?”
嘿,這就怪了,兩個人都和我裝傻。
我說:“妳們裝作不認得我也就算了,用不著裝作不認得胡雅婷,那不是妳們同學嗎?”
“什麽胡雅婷啊?”馮麗皺著眉說,“我們班上沒有這個人。”
我不清楚他們葫蘆裏面賣的什麽藥,問:“妳們這是想幹嘛?前幾天的事妳們壹晚上就全忘了?”
“前幾天?”嚴浩問,“什麽事?”
“就是妳們請碟仙的事情……”我三言兩語把事情經過說了壹遍,那倆人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張佳燕確實殺了趙宜,陸林也出車禍了沒有錯。”嚴浩說,“可是我們沒請過什麽碟仙。”
“張佳燕殺人是因為她瘋了,陸林出車禍是意外。我們班上沒有叫胡雅婷的人,我也不認識妳。”馮麗盯著我,“妳沒事吧?”
“有事的是妳們吧?”他們這表情全然不像演戲,我真有點奇怪了,“妳們什麽意思?”
“馮麗,嚴浩,怎麽了?”壹個抱著作業本的中年女老師走了過來。
馮麗指著我:“老師,這個人非要說我們班裏有個叫胡雅婷的人。”
“我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那女老師用壹種看騙子的警惕眼神盯著我,“我們班裏沒有叫胡雅婷的,請不要騷擾我的學生。”
這回輪到我驚訝了,楞楞的看著他們:“怎麽可能?!”
“不信妳看我的名單。”女老師把作業本往前壹遞,最上面放著的就是高三二班的名單,我壹個壹個看下來,竟然真的沒有胡雅婷。
“妳信了吧?”
馮麗、嚴浩瞟我壹眼,走了。馮麗邊走邊和嚴浩說:“我家的阿黃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這兩天怎麽都找不著了……”
胡雅婷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白跑了壹趟,我非常郁悶,滿肚子的問號騎著自行車往回走。
等騎著車子回到小二樓,還沒等剎車,我腦子轟的壹聲,險些從車子上摔下來。
屋子門口,背對著我站著壹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
似乎聽見了自行車的聲音,那女人問:“房主嗎?妳這房子是要出租?”
說著,她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