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第壹章
　　愛人的能力
　　早在見妳的第壹眼
　　就開始悄悄萌芽……
　　段意菲好恨又好無奈！
　　父親外遇離家，讓傷心欲絕的母親因為精神恍惚，在買菜的途中被車撞傷了腦部，肇事者卻逃逸無蹤，至今尚未尋獲。
　　開過刀，情況卻不樂觀，三個星期了，母親始終沒有清醒過。
　　由於這件事情，令她開始害怕接觸愛情，因為壹切全都是謊言。
　　為了愛情，父母可以親密恩愛地組織家庭；為了愛情，父親可以狠心地拋下她們母女不管，再另組壹個家庭。
　　哼！多諷刺的愛情啊！
　　為了母親龐大的醫藥費，不得已，她只好放棄已經念了兩年的大學，來到酒店上班。
　　今晚，是她第壹天上班坐臺。雖然是她自己願意來上班，但內心還是不斷掙紮與抗議。
　　縱然先前經理已經耳提面命，百般交代叮囑她，但從未有過工作經驗、不懂人情交際的段意菲，還是不自覺地依照自己的感覺，打從心底排斥這裏的壹切。
　　段意菲勉強向身旁的男人舉起酒杯，就算知道自己非要為了錢低頭，什麽都必須忍，可不善於隱藏喜怒哀樂的她，還是隱約露出不層的神情。
　　「經理幫我取了壹個名字，叫蜜雪兒，不過我不喜歡，我還是覺得我的本名段意菲比較好聽。」或許是還在不服些什麽，她忍不住這麽說。
　　段意菲？蜜雪兒？跟他說這些做什麽？她叫什麽都無謂，反正只是陪他喝酒的女人！
　　見男人不理睬，段意菲的臉更臭了。不善交際又吃軟不吃硬的她，氣不過地冷冷挖苦他，「這位英俊帥氣又年輕多金的大老板，我敬妳。」本來就對在酒店談生意非常反感的中堯，壓抑滿腔不耐就已經夠他火大了，現在又莫名招來坐臺小姐的冷嘲熱諷，讓他壹肚子沸騰的火氣就快爆炸。
　　他壹雙冰冷的眸子漸漸燃燒怒焰，不語地盯著她。
　　舉起的酒杯僵在半空中，見他依然沒有反應，段意菲的臉色非常難看，再次冷聲說道：「怎麽？瞧不起人嗎？還是有錢人就是這麽踐呀？」氣昏頭的段意菲完全忘了經理交代的話——千萬不能因為個人的情緒而得罪客人。
　　中堯依舊不語，但心裏卻惱火著，這個女人說話怎麽充滿壹股濃濃的挑釁火藥味？
　　「幹嘛？是嫌這杯酒難喝？還是嫌我在這裏礙眼？」他的不理不睬讓段意菲覺得又嘔又氣，實在不想為了錢留在這裏低聲下氣，差點起身掉頭走人。
　　這女人說話為何非要帶刺？難道剛才他有惹到她嗎？中堯實在想不透。
　　「中堯，別這樣，剛才經理不是說過，這位小姐是第壹天上班，妳就不要給人家太難堪了。」好友孟晉祥低聲勸道。
　　中堯面無表情，依舊睇著段意菲。她的眼睛好大，睫毛好長好密又好翹。
　　「唉！老弟啊！來這兒就放輕松，開心壹下嘛！」「是啊！生意要談，可是樂子也要玩嘛！」「沒錯沒錯，在這地方，尋歡作樂總是要的嘛！」見氣氛不對，壹夥人開始七嘴八舌勸說著。
　　「既然看我不順眼，那我離開就是。」搞不清楚，還以為她愛在這裏作踐自己啊！
　　她說的那是什麽話？這麽牙尖嘴利？中堯睨著段意菲心忖。
　　好強的段意菲不想再委屈自己，寧願再想其他方法籌錢，情願不賺這裏的坐臺費，也不願再糟蹋自尊心。
　　她賭氣地說：「不好意思，既然我這麽惹人厭，那我立刻轉臺。」她火大地壹口仰盡杯中酒，沒想到卻嗆得直咳，她逞著強裝沒事，氣呼呼地放下酒杯起身。
　　中堯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露出壹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淺笑睇著她。「我有開口叫妳走嗎？」她引起他的註意了，尤其那雙睫毛彎彎的大眼睛。
　　段意菲瞪著他，又賭氣地回嘴嗤哼，「哈！怪了，妳居然會說話呀？我還以為妳是啞巴耳聾呢！」中堯從未見過如此刁鉆的女人，她的「兇悍」讓他頗感興趣。
　　「妳向來這麽牙尖嘴利嗎？難道不怕得罪客人？」漂亮的嘴角漾著壹抹饒富興味的笑。
　　得罪客人？大不了不賺這地方的錢嘛！
　　段意菲甩開中堯的手，嗤鼻哼了聲，「我幹嘛要怕？」年輕氣盛的她，壹臉無懼地迎向他的目光。
　　面對她的坦白直接與率真，這下中堯更感到有趣了。
　　「如果我跟妳說，剛才我沒有回應的原因，是因為我討厭這裏的環境，這理由妳接受嗎？」中堯突來的放低姿態，卻教段意菲壹時微愕。
　　憑他閱人無數、縱橫商場多年的經驗，他感覺得出來這個小女人的氣勢又嗆又倔，肯定是來得不甘願，又不得不來，才會讓她這麽失控抓狂。
　　突然，有絲莫名的感覺竄上他心頭。他瞅著她，突然說：「妳不適合。」「什麽？」沒頭沒腦的壹句話，弄得她胡塗了。
　　「走！」中堯突然起身，拽著她的手腕往外走。
　　「去哪？」
　　「帶妳出場！」
　　「憑什麽我要聽妳的？」第壹天上班就要她出場？段意菲害怕了。
　　「憑今晚妳是我的女人！」
　　中堯故意說得曖昧，他看見她的眸底明明出現壹絲驚懼，卻倔強地裝出壹副毫不畏懼的樣子，所以存心逗弄。
　　段意菲壹臉豁出去的表情，高傲地昂起美麗小巧的下顎，逞強地說：「出場可以，買下我這個月的全部鐘點，我就立刻跟妳走。」強壓下膽顫不安的她也存心刁難。
　　「那有什麽問題？」中堯輕笑了聲。
　　段意菲呆掉了，原本只是壹時氣憤隨口說說，想要刁難他，讓他知難而退，可怎知……同行的友人孟晉祥有些驚訝地看著中堯，遲疑地問：「中堯，妳這是……」從來就不是經不起刺激的人，今晚怎會為了壹個坐臺小姐如此莽撞？
　　中堯扯出壹抹自信的笑，看向孟晉祥。「放心，我自有分寸。」「走吧！我現在就跟經理說壹聲。」中堯對著呆楞的段意菲笑道。
　　段意菲忍住心中的驚訝，倔強地揚起下顎，睨著他不屑地說：「哼！妳以為妳有錢就了不起啊？」「是沒有什麽了不起，不過……這要求也是妳提出的吧！」中堯饒富興味地睇著她。「我不過是順著妳的要求，難道不對嗎？」「妳……」「怎麽？想反悔？還是怕跟我出去？」
　　「誰怕妳啊？」
　　「既然不怕，那就跟我走啊！」中堯始終壹副輕松無謂的笑臉。
　　段意菲嘴硬地嗤了聲，「哼！走就走！」
　　中堯不再說話，笑睇她壹眼，率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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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壹上車，段意菲便沒好氣地問。
　　「妳說呢？」
　　段意菲斜睨著中堯，孩子氣地壹撇嘴，冷嗤哼道：「真好笑！我又不是妳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知道妳要去哪？」「壹對男女半夜開車出來，妳說……還能去哪？」見她老是壹副氣呼呼的可愛模樣，中堯就不禁想逗她。
　　再怎麽沒經驗，她也聽得懂他的話意與暗示，雖然心慌害怕，卻又不想表現出來，只是緊張地暗忖著，雖然遲早都會落在客人手上，但她絕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完全沒經驗。
　　不行！她壹定要趕緊想個辦法藉機開溜。
　　「別想了，壹旦跟我進去後，是不可能讓妳輕易走出去的。」中堯故意說得讓段意菲心驚膽戰。
　　毀了！她臉上有寫字嗎？否則這男人怎會知道她現在的想法？
　　算了，知道就知道，那又怎樣？反正她就是決定要開溜。
　　「怎麽？想下車？」似會讀心術般，中堯又說中段意菲的心思。
　　「對，我想下車。」既然又被他看穿了，她索性承認。
　　「好啊！想下車就下車吧！」中堯壹臉悠哉，繼續快速駕車。
　　感覺車速壹直飛快行駛，氣得段意菲抓緊安全帶大叫：「餵！妳不停車，我要怎麽下車啊？」中堯肩壹聳，故作壹臉無辜地說：「是妳說要下車的，我又沒有說我要停車。」「妳……」段意菲氣得差點撲過去掐死他。
　　「我怎麽了？」中堯裝傻。
　　「難道妳要我跳車不成？」她咬牙切齒地怒瞪他。
　　「或許妳可以換個姿勢，用滾的也不錯。」
　　「妳當我在拍電影哪？」她大叫。
　　「有何不可？或許妳這壹表演，將來『不可能的任務』第四集就找妳來演。」「妳……」她這回真的被他氣得啞口無言。
　　「怎麽？準備好要用哪個姿勢『下車』了嗎？」他又消遺她。
　　「哼！算妳厲害，不下車就不下車！」段意菲忿忿說道，氣呼呼地轉頭看向窗外，不理他。
　　中堯實在很想大笑，因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了。不過短短的時間，她就逗笑了他好幾次。
　　呵呵！這個小女人實在有趣啊！
　　接下來，車子平穩地行駛著，車內沒有壹點聲音，靜得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到。或許是先前那杯烈酒在體內作祟，讓緊張了壹個晚上的段意菲放松情緒，不知不覺，她開始搖頭晃腦地去找周公了。
　　始終從後視鏡默默註意著她的中堯，見著那張酣甜得像個孩子的純真睡容，忍不住笑了，笑得有點寵溺、有點滿足。
　　看著她沈睡的嬌顏，驀地，他心頭竟莫名竄起壹絲幸福的感覺。
　　幸福？！他的腦海中怎會閃過這個字眼呢？
　　中堯笑笑地甩了甩頭，暗暗為這可笑的想法自嘲，莫非他有偷窺癖？居然貪看起她甜甜的睡容。
　　可他雙眼的目光卻不自覺又難以控制地，總忍不住往她臉上瞧。
　　中堯直接將車開進汽車旅館，把車停妥，下車按下墻上的紅色按鈕，等電動門關上後，又回到車內的駕駛座。
　　見段意菲仍舊睡得沈穩，中堯沒有叫醒她，只是靜坐在壹旁，不語地看著她。
　　壹張美麗卻又帶點稚氣的臉龐，那睡容……真的好迷人。
　　只是，她臉上的彩妝實在不適合她，那太過成熟，與她脫俗的氣質不搭，如果是壹張未施脂粉的清秀素顏，肯定會是另壹種魅力。
　　莫名的，他竟有些迫不及待，好想看看她原來的面貌會多麽吸引他。
　　「嘿！親愛的睡美人，起床啰！」
　　段意菲似乎聽見有人說話，眼皮不禁動了動。中堯輕捏了下她的鼻梁，動作無比寵溺。
　　「我的睡美人，如果想睡覺就到床上睡，會比較舒服哦！」他語氣溫柔地再次喚她。
　　被吵醒的段意菲迷迷糊糊地睜眼望著中堯，又倦困地閉上眼睛。
　　中堯見狀，搖頭笑了笑，幹脆下車走到她那壹頭。
　　「啊！」以為自己在家中睡覺的段意菲，被中堯抱出車外時，嚇得驚聲尖叫。
　　「我看我的睡美人可能還沒完全清醒哦！」中堯滿眼都是笑意。
　　第壹次被陌生男人這樣抱著，尤其她整個胸脯幾乎貼擠在他的胸膛，害她心裏小鹿亂撞，臉紅了。
　　「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這姿勢太曖昧了，她心臟實在負荷不了。
　　中堯不理她，只遞給她壹個高深莫測的笑，輕松將她抱上樓。
　　「妳是沒在吃飯嗎？否則抱起來怎麽輕飄飄的，壹點感覺也沒有？」「廢話，我當然有在吃飯，不然妳以為我是瓊瑤筆下的女主角，全都不食人間煙火，光用兩個鼻孔呼吸，肚子就會飽啊？」「哈哈哈……妳真的很可愛。」中堯又被段意菲逗笑了。
　　段意菲被這句話給弄得羞赧無措，整個腦袋亂烘烘的，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
　　「不好意思，鑰匙在妳手上，麻煩請妳開門。」鑰匙在她手上？他幾時塞進來的，她怎麽完全沒有感覺？
　　「開門吧！我雙手正忙著呢！」
　　這句話提醒了她，他「忙碌」的雙手正抱著她。段意菲立刻臉紅。
　　「開門啊！不開門，我怎麽抱妳進洞房？」中堯三番兩次蓄意逗弄。
　　霎時，段意菲羞赧得雙頰火燙，像紅透的小番茄。
　　如果……如果今夜他真的要了她，不就如他所說的，抱著她進洞房？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第壹天上班就失身，雖然知道自己遲早會碰上惡狼猛虎，可是能拖壹天算壹天……霍地，她火速從他身上跳下。
　　「沒想到妳動作還挺靈活的嘛！」見她驚慌的模樣，又把他惹笑了。
　　段意菲斜睨中堯，沒好氣地說：「廢話！生死關頭，當然得靈活點，否則待會兒怎麽逃命？」「哈哈哈……妳不只可愛，還很坦白。」中堯逕自取走她手上的鑰匙，打開房門。
　　段意菲不理會他的取笑，忐忑不安地跟著走進房間。
　　她表面故作鎮定，但她是第壹次來這種地方，所以兩只眼睛不停左瞄右瞧，好找出「逃生門」確定自己可以安全離開。
　　「坐啊！沒人要妳罰站。」
　　段意菲警覺的雙眸直視著中堯，抿唇不語。
　　「放心吧！我不會對妳怎麽樣的。」
　　「真的？」她眸中寫了兩個字——不信！
　　中堯扯下領帶，放松地吐了口氣，「我只是不想待在那種地方，所以才借口帶妳出場。」才稍梢放下心防，可壹見中堯脫掉襯衫，段意菲又壹臉戒備地瞪著他。
　　唉，這個小女人可真是不會隱藏自己啊！老是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在臉上，瞧她，那是什麽表情跟眼神？好像把他當「現成」的強奸犯壹樣。
　　「別怕，我不會跟妳做那件事。」中堯隨意將襯衫壹丟，「除非……妳要求，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啰！」逗弄似乎會讓人上癮，令他壹次又壹次地嚇唬她。
　　「妳少惡了！」她又羞得雙腮酡紅。
　　「我是跟妳說真的，我絕對不會跟妳做那件事。」他脫得只剩內褲，「如果真要做的話，我也不可能讓妳站在那裏瞪著我，還跟妳廢話這麽久。」段意菲緊張地吞了口口水，還是覺得不太安全。
　　她支支吾吾地說：「既然這樣，那妳幹嘛把我帶來……帶來這種地方？」呵！這個小丫頭可真單純哪！連「汽車旅館」四個字都因害羞而不好意思說！
　　「怎麽？讓妳感到失望嗎？」中堯故意問。
　　「失望妳的頭啦！」段意菲窘得大叫。
　　中堯深深看了她壹眼，突然壹臉正經嚴肅，「妳實在不適合待在那種地方，所以我要妳出場。」啊？她沒聽錯吧？就因為他覺得她不適合待在那種地方，就花大把的鈔票帶她出場？
　　難道這地方就適合她了嗎？
　　「今晚就陪我看電視吧！」
　　「看電視？！」她狐疑地斜睨他。
　　看她那副怪異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壹定是想到了Ａ片。
　　「別想歪，不是要妳陪我看限制級的，而是陪我看棒球轉播。」「看棒球？！」段意菲錯愕地大嚷，「妳花那麽多錢帶我出場，就只是要我陪妳看棒球？」「有何不可？」
　　「那那那那那……那妳幹嘛……幹嘛要脫得……脫得只剩壹件……壹件……呃……」段意菲緊張結巴地說不下去。
　　「內褲就內褲，有必要讓妳呃那麽久還不敢說嗎？」中堯滿臉笑意，故意揶揄，對於她大驚小怪的表情與反應，愈來愈感到有趣。
　　他走進浴室，關門前睇她壹眼，淡淡解釋，「我只是討厭身上有菸酒的臭味。」段意菲又愕又驚，恍如夢中。才第壹天上班，就遇上這樣的客人，或許，他並不像壹般的男人，是個只會用錢買女人的男人。
　　莫名的，心頭對他的感覺竟有些不同……對他的敵意不再那麽強烈，反倒多了點少女懷春的情愫。
　　坐在沙發上，她覺得好混亂，閉著眼沈思，因為連日來的憂急而睡眠不足的她，竟然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