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禁忌筆記 by zhouyu12121
2018-5-25 17:35
東北的初冬寒流初至,卻令我這樣南方長大的人有了壹種時光快進,已入深冬的錯覺。壹下汽車頓覺冷風入骨,我不由得連忙拉起了衣服的帽子,纏抱起雙臂,緊了緊幾個小時前剛壹下火車就在C市匆忙買下的這件防寒的大衣。我真是低估了東北的冰冷程度,以為剛剛立冬,不會像是聽聞當中那般冷的入骨要命了,所以上火車來前沒有做太多禦寒的準備,以致剛壹下火車就給來了壹個下馬威,慌不擇路地直接鉆進壹輛出租車讓司機拉我去有棉衣賣的商場。買完衣服又匆匆趕到汽車站,坐上了趕來D縣的大汽。
現在我就站在C市D縣的汽車站外,頂著冷風向四下打量著這個陌生小城,然後拿出半張A4紙,上面寫著壹個地址,那是8天前父親臨終前寫給我的。在這之前我從沒想過有壹天我會來到這樣壹個僅僅在地理書上看到過的壹個小城,書上之所以有提它,僅僅是因為它有著全國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型天然滑雪場之壹,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有誰和我提起與它相關聯的壹切事物。按照父親生前的安排,我本該再過兩天才會到這裏,按他的話說,他已經通知兩天後的上午10點,會有人在車站接我,而那個人還竟然會是我記憶裏從不存在的的壹個人——我的母親。
我也本打算嚴格按照父親的指示去做,因為我是能待在老家那壹天絕不少待壹小時,實在是不想到壹個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雖然那個人是和我有世上最親近血緣關系的女人,可是在我過去20年不算長的人生歷程中從沒想過我還有母親,父親也壹直告訴我她早死了,而且是我壹出生她就死了。我在想,如果不是父親患上重病,而我又少不更事,總是若事生非無人管理,他可能會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甚至帶進墓裏也不會說出來。
就在父親下葬的當天晚上,我家房子的新主人就來催我騰地方了,因為要給父親治病,家裏的積蓄早已花光,而為了給他做手術做最後壹博,我只好不顧他的反對背著他把房子賣了,但很是不幸,父親沒能成為醫學理論上那10% 的幸運者,盡管從手術臺上挺了過來,但病魔卻未驅走,他還是去了。那壹段時間,我仿佛壹下子從痛苦中長大成人了,我深深的懊悔過去的種種的不堪,初中便與同學結夥打架,靠父親找關系才自費上了高中,但只讀了壹年就被開除,為躲避父親的打罵便躲進壹家汽修廠當學徒,開始了與從小就喜歡的各種車子打起交道,直到壹年後才又出現在父親的眼前,雖然又被其壹陣好打,但我這人生狀態也算被其默認了,除了叮囑既然做了就好好學,就沒再強行讓我去上學,其實那時他就已經查出患病了……
被人驅趕的滋味當然是不好受的,我只好拿上應用的東西卷鋪蓋滾蛋,在汽修廠住了幾天。直父親去後7天,我去他墳前拜了,然後拿著汽修廠的工友們接濟的幾個錢坐上了北來的列車。這期間,我曾打過父親地址單上還寫著的壹個手機號,通了後我卻有點不知所措的掛掉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和壹個最親近的陌生人說話,雖然她是我所知道的這世界上唯壹的親人。這情形就和我現在站在車站外的差不多,我撥通了那個號碼,聽到壹個溫潤的女人聲音後,好半天不知如何開口,而後掛了。我長呼了壹口氣,化作了壹團白霧四散去了,整了整了衣領走向壹輛出租車。但當我詢問去那裏的價格(6塊)放棄了打車的打算,因為那樣下車後我應當口袋裏就只能剩下10塊錢了,連個最便宜的旅店可能都找不到。
因為預算中至少能多出的壹百塊被我買了件禦寒的大衣,於是現在壹但出了找不到人的意外,那我可能連今天都挺不過去了。我問了下距離並不是特別遠,就是沿車站前的這條街壹路向東,4裏地左右,在快出縣城的邊緣地帶有壹片開放的民居小區,我找的人就在那片小區裏。而從司機口中我也得知那裏也正是鄰近滑雪旅遊區,滑雪場就在那片小區再往東壹裏多地的壹處水庫對面的山坡上。
我緊了緊背上的包,壹路向東趕,還好向東是順風,寒意不是那麽強烈,只是感覺冷風中開始夾帶著雪花,間或還有雨滴,壹場雨夾雪的天氣就要來了,看到這些我又加快了步伐。30多分鐘左右,在走上壹段坡路後我看到了不遠處壹片樓房,因為那片樓區和西側其他樓群中間明顯隔了壹段只打了基礎卻未建起的地基帶,所以我敢斷定就是那了,大約還有150米的樣子。就在我稍停了下想快步向那邊趕時,從旁邊的壹個叉路過來壹輛小貨車,車後車鬥裏放著壹些日用品,像是商店送貨的壹樣,但車不是開著過來而被推著過來的,推車的只有壹個女人,手臉都裹的嚴實看不清模樣,只能判斷有165以上的身高。我和這銀灰的小貨車就在十字路口相遇了,女人推的很吃力,因為要從路口上到我走的路壹來是個小坡,她停了下來,從她胸前藍色的羽絨服的起伏上就看出她喘的不輕,可能是推好長壹段了吧我想。我本從路口走過了幾米再回頭看時,女人又開始推車,車子來回緩沖了幾下終是沒上來。我猶豫了壹下然後轉身走了回去,也沒有打什麽招呼就站在女人對面的另壹個車鬥的角上和她壹起用力,還好車鬥裏裝的都是些方便面和衛生紙並不重,緩沖了兩次後推了上來。女人朝我點了點頭,然後開車門去調整方向盤,把車頭調向東邊又開始推。我就開始想要不要再幫她,就忍不住問了她壹句,車子咋了?女人轉過頭回我說,打不著火,發動機還響卻就是不著火。我眼前壹亮,想起修車時遇到過這情況,就讓停下來讓我試試看。
幸運的是,車子的毛病和我之前遇到過的壹樣,就是油路問題,把油管過濾的地方弄壹下就好了,車子打著了!女人見車子著了,壹把拉下臉上的圍巾長呼了口氣,淡淡的笑著,對我連聲道謝,說自己只會開其它的什麽也不懂。我看了看她,沒想到那竟是壹張異常俊秀的臉,白凈的瓜子臉,大眼晴,挺秀鼻子,紅薄的嘴唇,整齊的貝齒,不過聽說話的口氣和笑時的眉眼能知道她年齡應當比我大不少,30到35的樣子。
「聽口音妳是外地來的來的吧?」她看看我這裝束說:「到哪去這是?」「嗯。我就到前邊那!」我指了指那片小區。
「那上車吧,我也到那!」女人說著話上了駕駛室。
我也上了車把車門關好。這小車的駕駛室也就正好能坐兩個人。女人取下羽絨服的連體帽子,露出圓潤的額頭和用發夾盤在腦後盤了壹個髻的頭發,嫵媚中顯著幹練。她發動了車子,邊開邊看了我壹眼說:「妳這孩子出門也不多穿點,多冷!」我笑笑沒說話。她又說:「看妳年歲不大吧,會修車?」我點點頭說學了兩年多了。女人笑笑,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壹時想不起很像電視上哪個演員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女人卻在說:「妳這孩子心眼挺好使,呵呵,換個人不給點報酬才不會幫我推了,更別說修了。」壹聽這我的那股嬉笑勁卻上來了,回了壹句:「要不是看是位這麽漂亮的大姐我也得想想再說。」女人聽完大聲笑了壹下說:「這孩子,我是該說妳會說話還是該回妳壹句妳這小屁孩子才多大?」然後她不再出聲專心把車轉了個小彎,直奔那片小區,最後在壹棟樓前停下來,指了指車門外的壹處門市樓說:「我到了,就是這。」我透過窗子看到那是壹處旅店,分明寫著:喜悅旅館。我怔了壹下,伸手取出口袋裏那地址單,仔細又看了下,怔了半天忘了下車。已經下車開始搬貨的女人卻在笑著說:「怎麽,還不下車?讓大姐給妳送到地方不成?」我連忙下了車,站在那沒動,擡著頭看向那旅店的燈箱牌扁:喜悅旅館,24小時熱水,單間,光纖上網……那女人已經往屋內拿了壹堆東西又出來取,我問了她壹句:「妳認識這家的老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