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外出尋道友第二站，詐屍

　　“這不是有肉嘛，妳還讓我吃涼燒餅。”
　　黃家爺倆倒吸涼氣。
　　“呃……”
　　不用問，這是鬧鬼了呀！
　　誰見過把腦袋轉半圈還能說話的。
　　黃家爺倆兒對視壹眼，砰的把門關上，插上門閂，又把屋子裏的破桌子大衣櫃都推到門口，堵著門生怕那老鬼進來。
　　這邊爺倆幹的熱火朝天，只聽門口壹陣急促的敲門聲。
　　“快把門開開，把門開開！”
　　黃仕子扒著桌子上順著門縫往外壹看，只見外面那老頭耷拉著腦袋，壹手端著碗壹手拍著門。呆滯的臉上面無表情，嘴裏念叨著：
　　“妳們爺倆心黑啊，有好飯不叫我吃，有好吃的妳們自個兒留著吃。妳們自己家吃兔子肉白饅頭，妳給我吃涼燒餅，妳們家心黑啊。
　　開門，快把門給我開開，快給我開開！”
　　好家夥，要麽說有句話說的好，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妳餓成那樣，人家好心給妳點吃的，妳非不嚼就往下咽，噎死了還得找人家來，這叫什麽世道。
　　這就是碰瓷兒啊！
　　黃家爺倆嚇壞了，他們著誰惹誰了。
　　這爺倆雖說常年打獵都練過壹兩手功夫，打個架三兩個人也近不了身。
　　但他們這是跟人打，誰打過鬼？
　　屋裏她媳婦兒不明所以，披著衣服趴在門框邊上問：“這是咋地了，出啥事兒了？”
　　“妳別出來，趕緊回屋躲著去，我不叫妳別露頭。”
　　老黃媳婦兒被訓了壹頓，也知道禍不小，急忙回到屋裏躲進了被窩。
　　門外扣門聲越來越急，過壹會兒又從拍門變成了撓門。
　　指甲撓在木頭門上哢哢作響，年久失修的木門，仿佛每被撓壹把都會撓下去壹堆木屑。
　　“把門打開，妳們這壹家子挨千刀的，不給我肉吃，給我兩燒餅，讓我嘗嘗妳們……給我咬壹口！”
　　好家夥，壹聽這話爺倆就更不可能開門了。
　　外面那老鬼也急了，從撓門又變成了撞門。
　　嘭！
　　嘭！
　　嘭！
　　爺倆用盡全身力氣抵住桌子，絲毫不敢松懈，外面的撞擊力越來越大，每壹次撞擊都在考驗板門和房梁的底線。
　　爺倆滿頭大汗，心裏已經恐懼到了極致。
　　壹陣狂轟亂炸過後，外面的撞擊聲沒了，可爺倆依舊不敢泄氣。
　　又過了壹會兒，確定外面沒了聲音，爺倆這才敢趴著門縫看。
　　順著門縫向外望，外面壹片大月亮地，除了大黃的屍體安靜的躺在地上，院子裏風平浪靜，仿佛沒人來過。
　　爺倆這才算松了壹口氣，靠在桌子上就跟虛脫了壹般。
　　爺倆相互壹笑，感嘆死裏逃生。
　　不過也就在他們爺倆剛放松下來，只聽東屋壹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哢嚓哢嚓，唔呀唔呀……”
　　爺倆心裏咯噔壹下，壹個不好的預感瞬間出現在爺倆心裏。
　　老黃悄悄邁步向東屋走去，小黃跟在身後。
　　等他們倆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撩開門簾這麽壹瞧。
　　謔！
　　爺倆這渾身上下血都涼了。
　　老黃眼珠子通紅，眉頭青筋暴起。
　　屋裏床上，那老鬼壹手托著老黃妻子的頭……
　　那老鬼滿身是血，內臟滿床都是。
　　原來，就在他們爺倆堵門之際，老鬼見正門走不通，順著東屋窗戶爬了進來，將老黃媳婦給害了。
　　那老鬼把人頭擺在床頭，咧開那滿是鮮血的嘴道：“真好嘿。”
　　“啊！！！”
　　老黃爺倆頭皮酥的壹下，壹股熱血上湧，尤其是老黃，手握菜刀直接沖進屋裏。
　　“我跟妳拼了！”
　　小黃也握著那把尖刀子，跟在他爹身後也沖了進去。
　　那老鬼見他們爺倆手持武器沖進屋內，不但不恐懼，那張呆滯的面癱臉反而還露出了壹個微笑。
　　“嘿。”
　　“啊，還我老婆命來！”
　　“把我娘還給我！”
　　爺倆拿著刀子，壹個飛身，壹人壹把，將刀子插進老鬼的身上，壹個刺胸口，壹個砍喉嚨。
　　噗呲！
　　刀入肉身。
　　老鬼沒有痛感，反而咧嘴壹笑。壹把抓住老黃的胳膊，指甲扣進肉裏，老黃吃痛大叫壹聲。那老鬼張開大口，對著老黃的脖子就是壹口。
　　鮮血噴射而出。
　　小黃也急了，把刀子拔出來，又是壹刺，尖刀直奔老鬼眼眶。
　　老鬼的兩顆眼珠破碎。
　　“唉呀媽呀看不見了！”
　　這下子老鬼急了，瞎了的老鬼只能把氣都撒到老黃身上，抱過老黃……
　　小黃著急的亂刺，尖刀在老鬼身上開了幾十個洞，可依舊阻止不了老鬼的施暴。
　　不壹會兒，老黃便沒了動靜。
　　小黃見父母雙雙慘死，他也失去了理智，壹把抱過老鬼，按著他就是呦壹陣亂砍亂劈。
　　可這老鬼，力氣極大，在把老黃咬死以後，壹把甩開老黃的屍體，轉身就要掐黃仕子。
　　就在這時，壹道金光閃過，壹張金色符紙將老鬼和黃仕子隔開。
　　“呔，大膽妖孽，竟敢行兇傷人，看貧道滅了妳！”
　　從西屋窗戶鉆進來個老道，老道壹身黃色道袍，手持壹把精鋼劍，劍身銀光壹閃，順勢將刺進老鬼胸膛。
　　老鬼的頭頂鉆出壹股黑煙，屍體軟了下去，咣當壹聲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老道看著老黃兩口子的慘狀，遺憾的閉上了雙眼，手掐指訣，念了壹段超度經文。
　　受了大刺激的小黃，此時身心俱疲，爹娘慘死，壹股濃濃的悲傷之情湧上心頭，眼睛壹黑也昏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以後。
　　床邊老道照顧了他三天，還幫他把雙親入殮。
　　老道告訴他，那老鬼剛死，心中又無怨氣，本不該變成惡鬼。是他和壹妖道鬥法，那妖道為了轉移他的註意力，把屍體帶走，老頭的三魂七魄打入屍身，煉成了壹只無智的老鬼。
　　道士也很自責。
　　黃仕子想要親手報仇，求著老道收他為徒，想要跟著老道修行道法，親自找那妖道報仇。
　　老道心有自責，見他也有幾分根骨，便答應收他為徒。
　　自此，黃仕子跟著老道走南闖北，壹邊識字讀經，壹邊修行道法。
　　五年後，黃仕子和老道士找到那修煉邪法的妖道，師徒合力將其斬殺。
　　老道因常年奔波，降服妖道後他的心結打開，壹年之後羽化歸仙。
　　黃仕子本想繼承老道衣缽，做壹個遊方道士，降妖除魔，懲惡揚善，蕩平清宇，但老道臨咽氣之前勸他。
　　說他本領低微，若是遊行四方恐遭不辭，倒不如回到家鄉，為家鄉人民做點事，也算慰藉他的在天之靈。
　　所以，在黃仕子把老道安葬以後，便回到了杭州城。
　　回到杭州城以後，黃仕子依照師父臨終前的囑托，每日潛心修道，準備在杭州城裏大展拳腳。
　　但過了半年，除了街坊鄰居找他處理壹些瑣事以外，他是壹件大事兒也沒遇到過。
　　他在其他地方，不說滿是妖精惡鬼吧，但壹些隔三岔五還是能見到壹些幽魂小鬼兒啥的。
　　可杭州，治安太好了！
　　僧廟道觀眾多，修行之人不計其數，不管真的假的，整個杭州隨便劃拉劃拉就能找出上千個不用交稅的。
　　本來杭州的靈異就少，修行之人還多，屬於狼多肉少。哪鬧妖精鬧鬼，今天傳出去，第二天得去好幾家。
　　搶生意啊！
　　他沒名沒背景，外加上道行也不高。
　　小鬼兒搶不著，大妖降不了。
　　半年之後，他只得在東城貼上個牌兒。
　　“主營殯葬服務”。
　　之後又取了個媳婦兒，兩口子過日子。他也不再打獵，倒是靠著壹手殯葬業務在南城也算小有名氣，誰家死個人，遷個墳，準得找他，也算過的滋潤。
　　這個陰陽生和給人家念往生經做法的和尚道士不壹樣，做法事是做法事，入殮那套活還得是專門的陰陽生。
　　雖然黃仕子現在主管白事兒，但他的心裏依然有壹個修道成仙的夢。
　　張小乙算到此人，這是個有夢想的小夥兒，至此仍是少年。
　　所以，今天張小乙直奔東城，目的就是要找這個人。
　　城東，今天是豐源堂藥鋪的東家，馮掌櫃出殯的日子。
　　正好，幫馮家料理白事的陰陽生就是黃仕子。
　　陰陽生這個職業吧，從古至今壹直都有，各地叫法不壹。
　　有的地方叫了事，專門給別人家了事的，不過大部分地方還是叫陰陽先生或者陰陽生。
　　壹般就是處理個婚喪嫁娶，陰陽生的工作要是範圍再擴展壹下，也可以順便當個總籌，支客之類的。
　　今天是馮家辦白事兒，馮老爺吧，雖然血氣方剛，但也沒作過禍。
　　壹生不說樂善好施，但也沒為富不仁。
　　他這壹生，除了壹房妻子外，還娶了六房小妾。
　　雖然他比較正直，但他家裏這點事兒倒是挺亂的。
　　他的正妻娶進門這麽多年，只給他生了兩個女兒，而這六房小妾其中的兩位，卻給他生了三個兒子。
　　正妻無福，生不下男丁，那麽他的第壹子，也就是二太太生的那個就將作為嫡長子，過繼給正妻。
　　本來這大戶人家的規矩，無可厚非，但人家老二肚子有貨，兩年後又給他生了壹胎，還是男孩兒。
　　這壹下子，母憑子貴。別看她是個妾，卻壹直受到馮老爺寵愛，在馮家的地位除了名分，絲毫不亞於大太太。
　　看到希望的二太太心裏就活泛起來了。
　　沒希望時她想不到那些，但現在倆兒子在手，她就不滿足現狀了。
　　雖說大兒子過繼給了正妻，但怎麽說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以後大兒子當了家主，我這地位，那就是家裏的主母！
　　到時候讓大兒子把大太太廢掉，讓我當主母，外加上老二也是我兒子，五太太生得那個才剛五歲，以後這個家不就我說的算嘛。
　　別看她文化不高，但想法不少。
　　所以在這壹天，馮家這幾位太太各顯神通，爭先恐後的展示她們對老爺的不舍，體現她們和馮老爺生前有多麽恩愛。
　　黃仕子看著馮家“暗流湧動”，雖然都看在眼裏，但他管不了這個。
　　怎麽說也是人家的家事，他壹個外人又能說什麽。
　　家屬瞻仰遺容，七個媳婦兒圍著哭，入殮裝棺，這些婦女依舊是圍著哭。
　　那邊從白法寺請來的和尚敲罄念經，囔囔囔的就已經讓人感到煩躁，這邊七個婦女聲嘶力竭，哇哇哇的叫喚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兩種聲音夾在壹起，誰聽了都想罵街。
　　“死者裝棺，生人勿近！”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黃仕子念了這麽壹句，給兩旁邊的家丁使了個眼色，家丁們了然，擡著棺材蓋走過來，準備蓋棺上釘。
　　看著棺材蓋就要扣上棺材，黃仕子算是松了壹口氣。大戶人家規矩多，啥事兒都得操心，壹點也馬虎不得。
　　眼瞅著棺材蓋就要扣上，忽然從邊上沖過來壹個人，擋在棺材蓋旁邊。
　　“老爺啊，您咋就這麽走了，翠花舍不得妳啊老爺！”
　　是二太太，為了在宗族長輩以及外人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她是演技爆發，非常賣力氣。
　　她這麽壹表現，壹直以來感受到地位威脅的正妻也不甘示弱，跑到棺材的另壹邊也開始嚎。
　　老大老二都賣力氣了，剩下那幾個她們敢不賣力氣嘛。
　　壹群人再壹次把棺材圍住，又是壹頓哭。
　　邊上過來吊孝的賓客看到這壹幕無不動容。
　　感嘆道：“馮老爺和眾位妻妾的感情真好！”
　　黃仕子看著時辰著急，不能誤了時辰啊。
　　急忙上前勸阻：“幾位太太，逝者已去，您幾位得看開壹點。”
　　能說什麽，勸唄。
　　可她們呢，除了發妻以外，又有幾個是真的傷心。
　　俗話說，妳永遠也叫不醒壹個裝睡的人。
　　尤其是老二，拍著棺材頭又哭又嚎，好幾次都背過氣去了。
　　“哎呀，這不開眼的老天爺呀，咋就不能讓妳長命百歲吶，老天爺呀！
　　老爺啊，翠花想妳啊，翠花舍不得妳走啊老爺。妳壹個人孤苦伶仃的就走了，留下我壹個人在世上有什麽意思，妳把我也帶走吧老爺~~~”
　　這話壹出，忽然！
　　棺材裏馮老爺的手動了，壹把薅住這位翠花的頭發。
　　嗡壹下子，眾人四散開來。
　　詐屍了！
　　壹個個東躲西藏，只留老二壹個人趴在棺材邊上，死命的往回拽自己的頭發。
　　“老爺妳撒手，我不想跟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