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來者非客
仙母種情錄 by 歡莫平
2021-11-23 21:51
今日便是娘親與嶽鎮巒約定的三日之期的最後期限了,如果衙門並未將洛乘雲送來,那麽就代表他身犯王法、深陷牢獄,即將火毒攻心而死;反之,如果嶽捕頭差人將他送來,則證明他並無作奸犯科的劣跡,稱得上清白之身,我也能以平常心待之——前提是不再有褻瀆娘親之舉。
經過娘親的勸解,我對他已無刻骨恨意,但也不希望他再出現在我視野中。
我自是不會在這當口選擇出苑遊玩,用過早食後,依舊在庭院裏練劍采氣,。
不知不覺,時近午後,太陽頗為毒辣,我便在樹蔭下打坐,采練元炁,但尚留了半分心神關註外界,以防不測。
忽而,聽得苑門處傳來壹陣響動,守著大門的媛媛被驚醒,似是與人交談了幾句。
我自是知道是何緣由,雖說事與願違,但早有準備,也並未多想,便收功起身,拍拍灰塵,朝垂花門走去。
媛媛迎面而來,萬福見禮道:" 公子,門外來了兩個捕手,說是來送人的。" " 嗯,媛媛姐姐,我知道了,我前去處理,暫時不用通知娘親。" " 是。" 媛媛答應壹聲,跟在身後,隨我回到了大門。
大門前正有兩個捕役閑聊,另有兩個衣著樸舊的中年漢子,正守在壹輛小推車旁,上邊鋪就壹層草席,躺著不省人事的洛乘雲。
其中壹個正是那晚所見的韓姓捕役,滿臉汗水,壹手拿著烏冠壹手扯著領子,抱怨道:" 大姚,這天兒可也太熱了。" 另壹個高高壯壯、模樣周正的捕役,也是受著酷熱,但只點點頭,沈默不語。
見狀,我自臺階上而下,抱拳喊道:" 韓捕手。" 聽見我的招呼,兩個捕役壹邊整理衣冠壹邊隨意地回應道:" 柳公子。" 韓捕役指著推車上的洛乘雲道:" 奉嶽捕頭之命,咱哥倆將這小子送來了。" 我微微點頭,客氣道:" 辛苦兩位捕手了。" " 誒,沒事,把他擱哪兒啊?" 韓捕役大大咧咧地擺手,壹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 先擡到院子裏的陰涼處吧。" " 好,兩位漢子,把他擡進去吧。" 韓捕役口中客氣,但舉手投足間盡是趾高氣揚,指揮著兩個中年人。
兩個漢子應了壹聲,便用草席裹著洛乘雲,壹前壹後地擡了起來,我們見狀退開,順勢到了屋檐下乘涼。
既然嶽捕頭差人送來洛乘雲,看來是並未審出作奸犯科之罪狀,但此時滿臉塵土、蓬頭垢面,也屬實有些淒慘,我不禁問他:" 韓捕手,他怎麽成這樣了?" 韓捕役眉頭壹挑,略帶輕佻地說道:" 老大前日提審完了,兄弟們也沒給他上夾子,就放在牢裏,等老大查完公文、確認身份就會放走。不過那牢頭是個見錢眼開的,估計是沒給他幾頓好飯,再加上這小子本來就娘娘腔,今日咱們去提人的時候就這樣了,不過應該死不了。" " 哦,原來如此。" 我輕輕點頭,應了壹聲。
他的生死與我無關,但壹個身家清白之人,牢頭還要向他索取賄賂,這讓我著實不齒,卻又有點習以為常。
那韓捕役賊眉鼠眼地湊過來,低聲說道:" 柳公子,本來兄弟也看不順眼,想給他點苦頭吃,不過嶽老大交代了,就……不好意思了。" " 韓捕手有心了。" 我淡淡感謝。
此時我已無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的恨意,但對這公門中人還需應付壹二。
" 嘿嘿,哪裏哪裏。" 他邪笑幾聲,朝著苑裏深深看了壹眼。
等兩個中年漢子再次出來後,韓、姚兩位捕役便要告辭,被我叫住:" 韓捕手,這兩位漢子是衙門的人嗎?" 韓捕役搖搖頭:" 不是,從外城連人帶車雇來的。" " 原來如此。" 我點點頭,又轉向推車旁的二人道," 那兩位能不能留下來幫把手?也付妳們工錢。" " 這……" 兩個漢子互相看了壹眼,遲疑道," 兩位官爺,這趟差使的銀子……" " 哦,這事啊,大姚,妳帶憑條了吧?給他倆壹張。" 姚捕役從懷裏掏出了壹張條子,遞給二人,鏗鏘道:" 本月十五,憑此到衙門賬房領銀錢,過期不候。" " 謝官爺。" 兩人收下條子齊齊作揖道謝。
韓捕役擺擺手,再次道別後,與大高個結伴而去。
我目送了壹會兒,正想吩咐兩個中年漢子,卻隱約聽到韓捕役提到了娘親,便運起元炁,凝神靜聽:" ……太可惜了,今天那個天仙般的女人沒出來,妳沒眼福啊……妳是沒見過,那天晚上見了她,我回去跟丟了魂兒似的……還是別想了,不如去找小嫻姑娘泄泄火……" 隨著二人漸行漸遠,我也聽不到韓捕役的聲音了。
韓捕役初次見到娘親時就失魂落魄,我自未遺漏,但當時對洛乘雲的恨意占了上風,以致於將此事忽略了,今日他再次提到我才回想起來。
原來方才他朝苑裏極目遠眺,是期待娘親的出現啊。
看來果真如娘親所說的那般,世上被她仙姿所吸引的人不知凡幾,倘若我個個都伺機報復,恐怕永無寧日啊。
不過我見過的人中倒也有不為所動的:如沈師叔,與娘親相識多年,就算有過心動,恐怕也早被磨滅了;如沈心秋,追求" 劍心通明" 的無上境界,對女色退避三舍;如嶽鎮巒,他辦案多年,只問是非不問美醜;如王元貞,已經半只腳踏進棺材了,對煙花之地懼若猛虎……
除此之外的,就個個表現不堪了……
我搖了搖頭,和兩個中年人說道:" 兩位大哥,麻煩將剛才那個人擡到房裏去。" 我留下他二人正是為此,拂香苑裏除了我,剩下的都是女子,不便與洛乘雲接觸;而我雖然單槍匹馬應付他這羸弱身軀不成問題,但力道掌控未至化勁,舉止之間難免牽扯他傷體不適,眼下他已是昏迷不醒,再難承受這般對待——更何況我也不願與他接觸。
在媛媛的帶領下,兩個大漢將洛乘雲擡到了西廂的側房裏,我又讓她端來壹盆水,叫兩人給洛乘雲好好擦拭身體,看看有無外傷,順便換身衣裳。
兩位粗漢看起來粗枝大葉,但做事倒十分上心,在房裏折騰了半天才出來,說是全身上下都擦了壹遍,除了手指外沒發現有傷。
我心下暗自警惕,雖說我在娘親的勸誡下淡去了仇恨,但洛乘雲卻未必忘了我讓他師傅身死的居功至偉,甚至在這數日的牢獄之災中變本加厲也不無可能,狗急跳墻之下難保他不幹出壹些蠢事來。
媛媛付了他們銀錢,打發他們走人便去叫娘親了,我站在門前,運起元炁,註意洛乘雲的動靜,卻沒想到聽見了兩個漢子的交談:" 沒想到那人洗完之後這麽白,比我家婆娘還要白些,就是有些娘娘腔,跟個兔兒爺似的。" " 可不是嘛,老子也就在官城的青樓裏見過這麽白的,可惜沒摸過……" " 妳剛剛不會對他起了壞心眼吧?難怪老是摸他命根子……" " 去妳娘的,老子又不是貴公子,不好這調調!不過也奇了,妳說這小白臉怎麽連那陽物都那麽白?而且下邊連根毛都沒有。" " 都叫小白臉了,能不白嗎?要是女人見了,怕不是個個都想想嗦上幾口……" " 就是細了點,肯定不中用……" " 哈哈,說的也是,還得是咱這粗貨能叫女人舒服,雖然黑了點、醜了點……" 我無意窺人隱私,卻沒想到兩位大叔竟然汙言穢語地聊起洛乘雲的胯下之物,還大肆貶低嘲諷壹番,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對此我唯有白眼直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