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古道熱腸
世子很兇 by 關關公子
2021-5-7 20:59
“爹……”
“妳好大的膽子……”
“許不令,妳竟然……”
小廣場上壹團亂麻,眾人逃避躲閃間響起了壹串呵斥聲,轉瞬又在各色煙霧中消散壹空。
不久後,混雜的毒霧慢慢消散。
赤色黎明灑在屍骸遍地的小廣場上,圍觀的江湖人被鎖龍蠱駭的作鳥獸散,唐家子弟都逃到了莊子後方。
殘缺不堪的盤龍影壁前,唐蛟的無頭屍體趴在地上,頭顱落在幾丈外。
“咳咳——”
賈公公用袖子掃了掃石塊上的雪沫,慢悠悠坐下,看著眼前的淒涼場景,沈默了片刻,輕聲嘆了句:
“這就是江湖呀……其實也沒甚意思……”
宋英雖然沒受重傷,不過方才的搏殺,確實有點走鋼絲的驚險,此時臉色還帶著幾分薄怒。瞧見唐蛟死了,祝六也跑了,他沈聲道:
“許不令肆意妄為,阻撓緝偵司辦案,導致打鷹樓賊子逃脫,還殺了唐蛟,此舉與謀逆無異……”
賈公公坐在石頭上歇息,擡了擡手:
“咱家老了,不是神仙,剩下的事情,宋大人自己安排。咱家也出身幽州,當年打仗的時候,跟著兵馬走南闖北,事到如今,也該落葉歸根了。”
宋英話語頓住,雖然緝偵司確實需要壹個能對付祝六、厲寒生的高手,但無論是朝堂資歷還是武人輩分,宋英都沒資格號令這位服侍三人國君的老太監,當下也只能附身壹禮,手按雁翎刀無聲退去……
……
晨光灑在千裏雪嶺之上,山野河岸時而還爆發出廝殺,打鷹樓門眾四散而走,狼衛精銳和唐家子弟在後方追趕,騷亂並未隨著唐蛟的身死而結束。
不過從唐家莊逃走的江湖人,已經把今天發生的大事兒,以驚人的速度往外擴散了出去。
先打宋英,再戰賈公公,後殺唐蛟!
此等匪夷所思的戰績,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至少在當代,無人能出其右了。
不管勝負如何,連戰這三人沒有吃大虧,已經足以讓人瞠目結舌,更何況,許不令明顯還占了便宜。
江湖人的名聲是壹拳拳打出來的,僅憑現在的戰績,許不令位列武魁已經當之無愧,連今天大展劍聖之威的祝六,都被遮蔽了鋒芒,成了新人出頭的陪襯。
不過,正如很多人說過的那句話,許不令什麽都好,獨獨錯在不該出身於王侯之家。
以王侯將相的角度來看,許不令今天幹的就全是蠢事兒了,為了幫師父報私仇,非但不幫朝廷辦案緝拿賊子,還出手搗亂,不僅和賈公公、宋英動手,還硬殺了對朝廷鞍前馬後的唐蛟。
這要是傳入了天子的耳朵裏,哪怕不被扣上和祝六串通壹氣意圖謀逆的帽子,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當然,許不令也不在乎這個,至少和目前狀況比起來,千裏之外的天子是什麽心情,他根本就不在乎。
雪嶺的山坡上,晨風簌簌,冬日的暖陽讓天氣稍微暖和了幾分。
寧玉合摟著許不令的胳膊,以淚洗面,不停的在哭,卻不傷心,反而帶著幾分喜極而泣的笑意,語無倫次的說著些:
“令兒……謝謝妳……娘親泉下有知,肯定會瞑目的……唐蛟這王八蛋終於死了……”
背負多年的血仇得以血償,還是手刃的仇家,寧玉合心中的擔子放了下來,徹底變成了壹個小女人,抱著丈夫的胳膊,有千般心聲想吐露,卻不知該怎麽表達,眸子裏只剩下感激。
許不令心裏暖暖的,杵著長槊在雪嶺上行走,甩開尾巴的同時,也在尋找滿枝她們的下落。
瞧見寧玉合喜極而泣,許不令擡手摟住了她的肩膀上:
“師父,我順手為之,沒什麽好感謝的。”
寧玉合搖了搖頭,白皙如玉的臉頰上帶著點點淚花,把許不令的胳膊抱在懷裏,抱得很緊,柔聲道:
“沒有妳,我殺不了唐蛟,反正就是謝謝……以後,以後我就退出江湖隱姓埋名了,妳想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許不令聽見這話,哪怕方才再兇險,此時也心滿意足了,眉眼彎彎笑道:
“真的?”
“真的。”
寧玉合滿心情緒不知該怎麽表達,咬著下唇左右看了下,便踮起腳尖在許不令臉色啵了壹口,仍覺不夠,又把許不令往地上摁,輕聲道:
“令兒,妳累不累?我伺候妳壹下吧……”
???
許不令本來還不累,聽見這話頓時累了,喘了口氣在雪嶺上的壹棵大松樹下靠坐著,搖頭笑道:
“師父,妳想什麽了妳,大白天還在外面,妳怎麽伺候我?”
“我……我……”
寧玉合內心激動與感激並存,什麽禮義廉恥、長幼尊卑都給忘到了腦後,連道士和師父的身份拋去了壹遍,在許不令旁邊跪坐著,柔聲道:
“妳想讓我怎麽伺候,我就怎麽伺候,什麽都可以……”
“……”
許不令輕咳壹聲,左右看了幾眼,四下無人。方才壹場酣暢淋漓的大戰,本來就讓人熱血上頭,此時來點放松情緒的小戰鬥,好像也不是不行……
“呃……師父,妳來月事了……”
“我知道……我……我知道怎麽弄……”
寧玉合臉色紅了幾分,盯著許不令的面容,猶豫了下,便將風韻身段兒騎在了許不令腿上,擡手解開衣襟的細繩,露出繡有荷花的牡丹肚兜。
晨光之下,佳人如玉,美艷不可方物。
只是光天化日,荒山野嶺,許不令反倒是有點不自然了,擡起手來:
“師父,妳自重……”
寧玉合解開背後肚兜系帶的動作壹頓,疑惑道:
“嗯?不要嗎?”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嗯……我就說說,欲拒還迎嘛,妳繼續就是了……”
“哦……”
寧玉合柔柔點頭,稍許過後,又略顯尷尬的道:
“令兒……坐不下去……”
“算了,師父趴著吧……”
“好……”
……
紅日不知不覺掛在了雪嶺上空,天氣暖和起來,山野間的些許殘兵也徹底銷聲匿跡。
白袍鋪在地上,給白雪皚皚的雪嶺帶來了幾分春意。
“嘰嘰喳喳——”
不知何時,壹只小麻雀停在了大松樹光禿禿的樹枝上,好奇的看著下方姿勢古怪的男女。
大松樹下,寧玉合臉頰上掛著汗珠於淚珠,正躺在許不令胳膊上休息,瞧見樹上冒出了鳥兒,推了推男人的胳膊:
“令兒,來人了。”
許不令這次是真累了,嘴裏叼著草根曬太陽,不怎麽想動彈。
不過小麻雀先到,鐘離玖玖必然馬上冒出來,總不能在玖玖姑娘面前和師父睡覺覺。
許不令壹頭翻起來,穿上了袍子,微笑道:
“師父,妳真是太貼心了。”
寧玉合經過壹番受刑,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性格的溫柔和靦腆重新恢復,臉色紅了幾分,有點後悔方才的壹時沖動。
不過事情都做了,只要許不令高興,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寧玉合系好了衣袍,暫時把唐家的事兒拋之腦後,看向上方的小麻雀,柔聲道:
“令兒,妳是不是看上鐘離玖玖了?”
剛剛體會了師父的細心呵護,許不令臉皮再厚,也沒好意思說寧玉合不喜歡的事兒,顧左右而言他道:
“嗯……玖玖姑娘本事挺大,今天若非她出手,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去,想脫身很難……”
女人心思都是很敏感的,寧玉合也壹樣。瞧見許不令沒有直接否認,便曉得鐘離玖玖這婆娘肯定用手段勾引了許不令。
不過寧玉合娘親便是唐家的偏房,受盡了那些得寵女人的刁難,從心底便討厭那種仗著夫君寵幸欺負其他人的行為,猶豫了下,只是輕聲道:
“令兒,妳若是喜歡,我不會阻難的,哪怕是喜歡清夜……我老實當師父,偷偷陪著妳就是了……不過鐘離玖玖這婆娘,心術不正還詭計多端,進了妳的後宅肯定興風作浪,妳要是看上她的姿色,隨便接進門即可,千萬不要搞大場面,也不要讓她騎在別人頭上,讓她當老幺就行了,不然妳那些姑娘,非得被她欺負死……”
“呃……”
許不令呵呵笑了下,對此沒有評價。
寧玉合就是不喜歡鐘離玖玖,見許不令還猶豫,便蹙起了娥眉:
“令兒,我說真的,她什麽手段都會,討好男人的本事想來也不差,妳現在就慣著她,以後她還不得上天……”
“呦呦呦……”
正說話間,壹陣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踩著積雪小跑過來了的鐘離玖玖,出現在了山嶺上方,探頭看了壹眼:
“寧玉合,妳在和徒弟交代什麽?不會再說我壞話吧?行走江湖得講道義,姐姐我今天可是幫了妳們大忙……”
說話間,鐘離玖玖眸子掃過二人腳下的雪面,明顯能看到某些部位壓出來形狀,膝蓋、手肘什麽的,這姿勢……
寧玉合察覺不妙,用白色繡鞋掃了壹下,便把犯罪現場給破壞了。表情恢復了往日的不食人間煙火,不冷不熱的道:
“妳以為誰都和妳壹樣,喜歡在背後給人使絆子?”
這話也算問心無愧,在寧玉合看來,她方才算是給鐘離玖玖說好話,並沒有把鐘離玖玖往出攆。
鐘離玖玖眼神顯出幾分古怪,不過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瞄了謙謙君子般的許不令壹眼。
許不令坦然自若,拿起靠在大松樹上的兵刃,走向了山坡上方:
“玖玖姑娘,多謝了。”
鐘離玖玖眼底怪怪的,神色倒是頗為正常,走到許不令跟前,並肩而行,把兵器也接了過去,笑道:
“別光嘴上感謝,姐姐我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壹共就三瓶子鎖龍蠱毒霧,送妳那瓶不算,這瓶可是我保命的東西,看在咱們交情的份兒上,給妳打個折,要妳五萬兩銀子不過分吧?還有哪些奇門毒霧……”
寧玉合眼中顯出幾分不滿,走到二人之間,把鐘離玖玖擠開,冷聲道:
“妳怎麽不去搶國庫?有蠱蟲在手,毒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哪兒有妳說的這麽貴重?”
“嘿—”
鐘離玖玖這就不服氣了,將刀劍丟給寧玉合:“妳個外行懂什麽?妳知道攢壹瓶毒霧要多久嘛?毒蟲那是用血養的,我光吃補氣生血的藥材,每年都得花不少銀子……”
許不令不想兩個人見面就吵架,自然得當和事佬,微笑道:
“請玖玖姑娘當門客,所有花銷自然由我包攬,這沒什麽好說的。不過玖玖姑娘,方才為什麽要丟鎖龍蠱,我感覺還沒到那程度……”
鐘離玖玖嘆了口氣,搖頭道:“妳是沒啥事,祝六被賈公公開了三道口子無法止血,又被宋英纏住難以脫身,再打下去就得失血過多拖死了,滿枝求我幫忙,我才出的手,不然也想看看妳能不能打過賈公公。”
說起賈公公,許不令回想了下,無奈搖頭:
“勝在年富力強罷了,論武學造詣,差的不少,不過賈公公今天也教了我不少東西,受益匪淺,回去鉆研壹段時間,應該就不會像今天這樣無計可施了。”
寧玉合輕輕點頭;“賈公公武魁壹代人傑,又正好克制妳這種走剛猛路數的武人,能打過才奇怪了,妳還年輕,習武是壹輩子的事情,只要不松懈,總有睥睨天下的壹天。”
許不令點頭,又詢問道:“滿枝她們在哪兒?”
“在承德縣住下了,賈公公打祝六可沒留手,金絲拉出來的三道傷口很長,我給他縫合上了,不過短時間肯定沒法再動武。”
許不令輕輕點頭,帶著兩個姑娘走出壹段距離,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朝及遠的東方看了壹眼。
寧玉合察覺到許不令的目光,跟著看了看,並沒有什麽東西,便詢問道:
“怎麽了?”
許不令沈默片刻,輕笑了下:“沒什麽,走吧……”
“哦……”
寧玉合和鐘離玖玖不明所以,便也沒有過問,先後跟上了許不令的腳步……
紅鸞禦海,歲歲潮升!
嘩——
嘩——
碧藍如洗的東海,肅王府接親的樓船,破浪而行,在天海壹色的湛藍大幕上,劃出壹道長長的白色尾跡。
船頭甲板,身著墨綠長裙的陸紅鸞,披著毛茸茸的披肩,迎風而立。
海風吹拂著長發,風韻臉頰顯出三分失落、七分思念,癡癡望著視野盡頭的海岸線,久久默然不語。
記得去年今天,還待在長安城的景華苑別苑內,清晨的時候,令兒穿上了她親手縫制的衣袍,自己和面揉了個五顏六色的大饅頭出來,上面還插著幾個蠟燭,說是叫‘蛋糕’來著,給她‘賀壽’。
那‘蛋糕’的賣相著實磕磣,看著沒有半點食欲,不過好歹是令兒親手做的。她和月奴很鄭重的拿回了屋裏,然後三個人坐在壹起,切開大饅頭壹個人分了壹塊兒,然後……
比看起來還要難吃……
陸紅鸞抿了抿嘴,心中有些好笑,不過雖然不好吃,她當時還是吃完了,為此胖了二兩都沒在意,因為是令兒做的嗎……
恍惚之間,又到了這壹天,可惜此時此刻,令兒已經不在身邊了。
去年的時候,陸紅鸞可能做夢都想不到,這輩子還能走出長安,還能出現在現在這個四面全是波濤、沒有任何山河樓宇的地方。
在位於西北的長安待久了,站在海面船頭,看到的景色自然是壯美的。
未曾到過海邊的松玉芙,甚至放下了往日的知書達理,變得和祝滿枝差不多,拿著湘兒磨出來的‘千裏眼’,整天站在露臺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大海上有什麽看不完的美景。
可眼前這些波瀾壯闊的景色,放在陸紅鸞眼中,卻沒什麽吸引力。
她的世界裏只有壹個許不令,許不令在的地方,哪怕是家徒四壁、滿地荒涼,也是世間罕有的人間仙境,反之,即便身處月宮仙闕,也不過是壹堆壘起來的石頭罷了。
轉眼已經很多天沒見到令兒了,又到了歲歲年年都會經歷的這壹天,陸紅鸞從醒來開始,便很想念那張帶著明朗笑容的臉頰,想回到去年冬天,坐在壹起切大饅頭的小日子。
那是家,只屬於她壹個人的小家!
只可惜到了現在,家裏來的新人越來越多,她不再是唯壹,令兒也多了很多和她無關的瑣事。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向往日那般,在只有兩個人的長安城內,相濡以沫、相敬如賓了。
陸紅鸞的失落來源於此,但對此也早就看清了,對她來說,能陪著令兒共白頭,直到合眼的那天,便已經心滿意足。
至於在哪裏、身邊多了些什麽人,只是環境稍微改變了而已,心自始至終沒變過,更何況,現在的環境,並不比以前兩個人在壹起差多少。
“紅鸞,妳就不怕凍死?大早上站外面當望夫石作甚?”
嬌柔話語,從船樓而層的窗口傳來。
海風徐徐吹起船上的旗子,壹襲艷麗紅裙的蕭湘兒,頭戴金簪、嬌顏如玉,抱著胳膊靠在窗口,呼喚了壹聲。
蕭綺端著個托盤,裏面放著兩樣小菜,和長安夫人小姐最喜歡的‘清玉釀’,從窗後顯出臉頰,柔聲道:
“紅鸞,快上來,我親手炒了兩個小菜,妳嘗嘗味道如何……”
蕭綺的話語,明顯是溫暖人心的。
不過正在往上走的松玉芙,和靠在窗邊的蕭湘兒,眼底都顯出了幾分畏懼。
蕭大小姐什麽都好,就是自幼性格太強勢,整天想著天下大勢、推演算計,對女兒家該學的廚藝、女紅可半點沒學過。
如今出嫁上了婚船,卸下在身上壓了十多年的重任,蕭綺自然準備做好壹個妻子,學會女人家該會的東西。
可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蕭綺才智過人不輸天下任何男兒,做飯的本事,卻實在讓人壹言難盡。
偏偏蕭綺氣勢很強,陸紅鸞和蕭湘兒都是敢怒不敢言,松玉芙就不說了,悶頭吃飯話都不敢說壹句,沒人敢挑蕭綺的錯。
自從上船之後,三個女子幾乎都沒吃過壹頓好的。湘兒受不了,偷偷讓巧娥開小竈,還被洞若觀火的蕭綺發現了,詢問之下,只能說:
“姐姐做的菜太好吃,被紅鸞搶光了,我沒吃飽,就讓巧娥再做些……”
結果不言而喻,蕭綺備受鼓舞,狠狠的給湘兒補了補身子,都感動哭了。
陸紅鸞常年給許不令做飯,廚藝很好,也怕蕭綺動手做的飯。
不過今天,陸紅鸞心裏卻暖暖的,反正再難吃,也沒令兒做的難吃,也算是家裏的壹點小習俗吧!
陸紅鸞眉眼彎彎,從船頭轉過身來,走向了船樓:
“大小姐有心了。”
蕭湘兒目光望著海岸,輕輕‘切~’了壹聲:
“那是,今天可是大日子,紅鸞妳可得多吃點,要是瘦了,許不令回來非得說我們姐妹倆虧待妳了。”
松玉芙也連忙點頭:“是啊,以前都把菜夾給我,我再吃就比祝姑娘還胖了,還是夫人多吃點好些……”
“妳年紀小,多吃點補補身子是應該的……”
陸紅鸞抿嘴笑了下,走近船艙之時,回頭看向了北方。
旭日東升,晨曦初放。
冬日暖陽灑在碧藍海面和千裏雪域之上,天地浩渺,空曠無垠。
迎著徐徐海風,陸紅鸞很認真的看了壹眼,可能看不到什麽東西,但她知道,目之所及的視野盡頭,肯定有壹雙眼睛,也在看著這個方向。
畢竟,她最想著令兒的時候,令兒怎麽會不想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