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藻在辦公室搞文案策劃，老板走過來遞給她厚厚壹個信封：“是宋秘書讓我交給妳的。”

　　海藻拆信封的時候，發現封口上有壹個奇怪的記號，三角形外面畫了壹朵花。裏面是厚厚壹疊鈔票，海藻冷冷壹笑，想來這就是自己的賣身錢？果然春宵壹刻值千金啊！哦，萬金，如果猜得不錯，應該是6萬塊。唉！想自己在過去的壹年裏，浪費了好幾百萬了，可悲可嘆。錢的外頭裹了壹張字條，上面寥寥幾個字：“不是我故意冒犯妳，而是情不自已，請妳原諒我。”

　　海藻突然周身輕松。以前借了人家的錢，總在心頭壓塊石頭，慌張。現在拿著這疊錢，覺得心安理得，也不那麽迫切地想還了。

　　海藻給姐姐去個電話：“我下了班去妳那壹趟，有事找妳。”

　　海藻到了海萍家，遞給她這個信封。海萍壹翻看，狐疑地問：“妳哪來這麽多錢？”

　　“我問朋友借的，人家不收利息，妳先把高利貸還了，有了多余的再還人家。”

　　海萍笑得燦爛，站起來壹把抱住海藻：“真謝謝妳海藻，我輕松多了。”

　　海藻看著姐姐渾身松快的樣子，覺得自己很幹凈了。

　　前兩天她剛看到壹篇新聞，說的是壹個姐姐為了供養弟弟讀書，白天在學校裏做鄉村代課教師，晚上出去賣淫賺錢。雖然賣淫會得到更高的收入，但是這名女教師依舊不放棄自己的教書事業，還為窮苦的孩子貼補作業本兒。

　　當時海藻覺得這種報道都是吸引人眼球的，現在她明白了，就像宋思明說的那樣，懂得犧牲的才比較偉大。而那白天的老師是為了擁有壹個感動自己的精神，洗滌夜晚的卑下。

　　不過睡壹覺，不算什麽。

　　海藻第壹次覺得，睡覺這個普通的動詞，也可以用得狎昵，猥褻，格調低下。

　　和小貝，叫做愛。

　　和宋思明，叫睡覺。

　　好了，放下了，今天晚上可以和小貝做做愛的事情。

　　蘇淳回來見桌上的錢，很吃驚，問：“哪來的？”

　　“海藻的朋友借的，不要利息。”海萍特地把重音放在不要上，以故意羞辱蘇淳。

　　蘇淳皺著眉頭說：“海藻？海藻怎麽可能有這麽有錢的朋友？6萬啊！不是小數字，還不要利息，說什麽時候還了嗎？”

　　“她說人家不急著要。”

　　“不對。海萍，妳最好去問清楚，這錢我怎麽感覺拿得不踏實啊？現在這世道，沒這樣的活雷鋒。”

　　蘇淳壹說，海萍本來是心裏疑惑的，但壹聽蘇淳最後壹句，惱了，以為蘇淳自己沒本事，還要把海藻拖下去。”妳沒有這樣的朋友，不代表海藻沒有！

　　妳不要拿妳的人緣去度量別人。”蘇淳不再發表看法。

　　海萍今天晚上去上第壹次課。這個老外很不錯，熱情，耐心。壹見面他就先用非常緩慢的英文語速告訴海萍：“My Chinese actually is not bad，I can understand whatever you guys say，but I can not speak it，otherwise you guys'll find out……”看著海萍壹句也沒有聽懂，隨後又用中文結結巴巴重復英文的內容說：“我的中文……實……實際上不錯……錯誤，妳們說什麽我都明白，但是……我不能說，我……我壹說……就露餡了……”即便自己不會表達，他也會努力猜測。倆人靠肢體語言比劃了壹晚上，走的時候海萍才發現壹個半小時的課上了兩個小時，時間過得飛快，屋子裏溫度正合適，而海萍卻熱得壹身汗，壹出門就被冷風激得直打顫。

　　“很好，至少今天晚上我學會了’請妳再說壹遍`居然有三種說法—‘Pardon me？`You're your pardon？`，還有壹個居然是提了聲調的'Sorry`.”

　　這三句是今天晚上倆人對話之間最常出現的話，以至到最後結束的時候，老外要求海萍把漢語拼音“請妳再說壹遍”寫在筆記上。

　　海萍趁記憶還新鮮，趕緊把包裏的書掏出來在車上研讀。書上有字，但沒有聲調，現在好了，聽了真人說話，大約知道點兒。”我居然花了10年學英語，感覺啥都沒學到。”海萍感慨。翻翻書，路上的壹個多鐘頭很快就過去了。

　　不過同樣的滿意顯然沒有發生在老外身上，老頭第二天壹大早就給宋思明去了電話。

　　“宋，妳好嗎？太感謝妳啦！昨天晚上妳推薦的老師來了，她很……

　　很認真。不過妳能不能給我再換壹個老師？因為，因為她完全不懂英文，我感到非常吃力。跟她學，我大約只能學習啞語。”宋思明聽完笑了，用流利的英語回答：“妳需要壹個懂英文的老師？像我這樣的？那我可以跟妳保證，妳除了學習Broken Chinese，其他的中文是學不會的。我的想法恰恰跟妳相反，我覺得，妳若真的想學好中文，就應該放下妳的身段，搬出妳的五星級賓館，在上海買壹套房子或租壹套石庫門房子，妳周圍的鄰居都是中國人，妳每天除了說中國話沒有別的選擇。這樣，妳才會很快融入上海。英語怎麽說的？學遊泳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鴨子丟進水裏。

　　妳呀，現在只能說是浮在水面上。我看這個老師很好，我很期待再過壹段時間見到妳的時候，我的老朋友，妳已經會說中文了！”老外帶著笑臉對電話投降：“OK，OK！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適應！”放下電話，宋思明沈思壹會兒，撥通了海藻的手機：“海藻，剛才那位外國朋友特地打電話來，說妳姐姐教得很好，我很高興，妳替我謝謝海萍的努力，她幫我解決了個大問題。”海藻在電話那頭沈默良久，輕輕答了壹句：“謝謝。”宋思明壹聽到海藻的聲音，心都柔軟了，忍不住說壹句：“海藻，我想妳，妳想我嗎？”

　　海藻根本不接下話，宋思明覺得自己很莽撞，在壹個小姑娘面前顯得骨頭很輕。誰知道，過半晌，海藻居然說：“壹點點。”

　　宋思明的心都飛到天空中去了，如果此刻能有壹幅卡通漫畫的話，妳會看見半空中幾顆粉紅色的心在快樂地舞蹈。

　　“妳晚上有空嗎？我想見妳。”

　　對面又不說話。

　　“不要說不。”宋思明有點命令的味道。

　　“不。”海藻說。宋思明的柔情開始結冰。”今天不行，我晚上去看姐姐。

　　明天吧！如果妳明天有空的話。”“好，我去接妳，妳等我。”海藻放下電話，立刻給海萍去電話：“姐姐，我朋友說，妳教得很好，老外滿意極啦，誇妳是個好老師呢！妳太棒了！”海萍的聲音裏洋溢著興奮和成就感：“真的啊！我自己也覺得很有收獲，那個老外人很好，非常耐心，我現在每天抽空就在看英語，非要把這個難題給啃下來，我就不信我教不了！”海藻由衷高興：“姐姐，加油！”“對了，海藻，妳們那片還有沒有空房子出租？我們被房東趕出來了，這壹帶要拆遷，我正發愁呢，不曉得下個月住哪裏。”“啊？我幫妳問問，留意壹下。妳要租壹間還是壹套？”

　　“顯然壹間啊！越便宜越好，沒家具也沒關系，反正我們再過壹段時間就要搬新家了！”

　　“好。”海藻放下電話。

　　海藻今天晚上不是去海萍家裏，她對宋思明撒謊了。她今天晚上與小貝有約，兩個人去窮逛街。這是壹種本能，她說不出由頭地就不想在宋思明面前提小貝的名字。

　　小貝碰到海藻的時候，海藻心不在焉，她對窮逛街沒什麽興趣。小貝問她，妳幹嗎不高興啊？

　　海藻說，“我想回去看看，在我們附近有沒有便宜房子出租，姐姐要搬家了。”

　　小貝說：“她要搬也別搬我們這來呀，離單位多遠啊，太不方便了。再說，她還有大半年就住新房子了，哪個房東願意租個短客？即便租，價錢也不會便宜的。”

　　海藻不死心，說：“找找看，咱們就從市中心往外找，見個房屋中介所就鉆，看看有沒有合意的。”

　　壹夜跑下來，海藻沿著中介櫥窗壹個壹個仔細查，最便宜的也要1000塊，沒見有租單間的。失望！

　　蘇淳拿著厚厚壹疊錢來到辦公室，遞給同事小趙：“呃，不好意思，我這邊又籌集到錢了，所以，這錢先還妳。”小趙笑了，把錢推過去說：“蘇淳啊蘇淳，妳這不是玩我嗎？是妳說急著用錢，我替妳跑去拿，剛簽了合同妳又來還，還讓我替妳送回去？妳當我快遞公司啊？我跟人家也不好說啊！最少妳也得借壹年吧？”

　　蘇淳楞了，說：“當時借的時候沒規定最少借壹年啊！主要老婆嫌太貴，大家又發動群眾湊了湊，那現在怎麽辦？”小趙說：“那我也不好做人啊！我真是自己找事。妳等壹下，我給我表姨去個電話，看妳能不能這麽快還。”過壹會兒，小趙回來說：“唉！到底是姨啊！沒這層關系，誰幹呀！我姨說了，妳還就還吧！反正她也不指望這個吃飯，不過，這壹進壹出，妳就算臨時拆借，利息也得付壹點，哪怕就算銀行貸款，也是這道理。妳還6萬零6百吧！”

　　蘇淳想了想，答應了：“這裏是6萬，那6百，我這個月發了工資就給妳，謝謝妳啊小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