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異樣的初壹淩晨

　　“怎麽還不睡？”十四娘有些奇怪的看著唐四元，對於幾十年的夫妻來說，哪怕只是在黑暗中，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不同。
　　即使是過年的日子裏，屋裏為了省電都沒有點燈。孩子們都住在隔壁的房裏，年輕人折騰了壹下很快就又睡著了。唐四元因為剛剛出去的事情，回來之後又喝了壹杯開水。十四娘看著男人沒有吱聲，倒是沒有想太多。畢竟天亮就是初壹大年了，於是兩個人在這屋裏還是極為安靜。
　　不過看著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的唐四元，十四娘過了壹會兒之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心裏的疑問。看著男人似乎好像不想吱聲，她心裏自然有些更是奇怪。
　　“現在的時代變了！很多東西我們看不懂了！”唐四元忽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卻躺在那裏壹動不動的睜著眼睛，似乎想到了些什麽。
　　十四娘聽到他突然蹦出來的壹句話，頓時有些啞口無言的感覺。自己和他過了壹輩子，孩子都要娶堂客了，自然知道他從小是個文盲，什麽時候聽他有過這樣的感慨？要說十四娘壹直還沈浸在喜悅中，根本都沒有來得及顧得上唐四元。因為年前敲定了兒子久園的婚事，年後只要把山腳下的房子張羅起來，久園的婚事就了了壹個最大的心願。
　　要說唐四元還真是壹輩子勤勤懇懇，年輕時候雖然有些脾氣，但是對十四娘可是言聽計從，兩個人平時甚至都沒有過什麽重話，在周圍的口碑是極好的。他是什麽脾性和斤兩，十四娘自然知道的緊。突然聽到他蹦出來這麽壹句感慨，十四娘似乎有些愕然。
　　看到他沒有了下文，忽然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偏頭看向他，低聲詢問說道：”剛剛外面鬧了壹陣，大過年的時節，妳最先出去的，究竟看到了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
　　黑暗中的唐四元搖搖頭，壹對眼睛在黑暗中好比兩點精光，堅定似乎又帶有壹些迷離。居然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低聲道：”很難說，什麽情況到現在我都沒有想明白？”聽他的意思，果然是剛才的事情讓他迷惑了。活了幾十年，見過不少事情，也聽過不少事情，按說應該不會那麽詫異，但是想到前段時間村裏的議論，他心裏還是有著壹些計較。
　　“妳擔心什麽？難道真的老屋來人偷東西的了？”十四娘自然有些詫異，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雖然不說頓頓吃飽，至少壹直還算是太平。要說有什麽事情，無非最大就是聽說別人偷東西的了。畢竟這個時候做壞事的人太少，鄉裏人大多數還保持著夜不閉戶的習慣。
　　當然，這個時候家裏有什麽值錢東西的人家也極少，人心也還沒有那麽復雜。看到自己男人這個神情，十四娘心裏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不由也靜了壹下，再次壓低了聲音說：“上次妳和牛赤水去給殿風家行事，後來有人傳出來說那地方被人動過了？於是有人說老屋這邊怪事連連的，和那小短命鬼有關？”
　　“嗯，這些話少亂說，不過那孩子的事情我聽說了，後來和牛赤水聊到過，還和他去王家園子看過。當初因為天冷，我們沒有挖的太深，加上那孩子也小，我們最後也就在上面壘了壹些石頭。但是看著那地方確實被人動過了，好像就是彭師傅走了的那幾天！”唐四元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動聲色，可是聲音卻有些顫抖的樣子。
　　“妳懷疑和彭師傅有關？”十四娘這次的聲音有些大，因為不知道自己男人是不是害怕，還是想到了別的什麽東西。馬上醒悟這話不妥，不由便壓低了聲音：“那個地方本來就有些邪乎，卓家的細腳也在那邊出事，殿風家那短命鬼為什麽非要埋到那邊去？還有有人說大哥家也不安寧，難道她們說沈素失蹤的事情是真的？”
　　“可不要胡說八道！”這次唐四元的聲音有些嚴肅和不愉，要知道有些傳言別人說可以，但是要是自己人都懷疑議論的話，那可就是大事了。“從殿風的堂客被妳們說著鬼蒙眼，到她媽媽和妹妹在這邊出事，很多人都說和大哥家那位有關系，現在外面傳的可是壹個邪乎！”
　　“雙園不回來過年，壹個年輕漂亮的堂客在家裏，有人傳些話很正常！”十四娘倒是想得開，忽然想到了自己那未來的兒媳婦，心裏卻有些得意了。“看著牡丹那妹子沒，以後到家裏來的話，可是要好好歸攏壹下久園了！”
　　“嗯，咱們也別想太多了，人家妹子能夠答應久園，也是看著咱家久園是個上過高中的。出了元宵咱們就動手建房子，讓他們早點成家就省事了。還有正月多去壹太婆那邊走動走動，我可是聽人說開春瓷器廠就要招工了的！”唐四元雖然有些平靜，但是還是不忘反復的囑咐堂客。
　　“只怕八晚晚不是那麽好說話的！”十四娘微微嘆了口氣，低聲擔憂道：“雙園的事情就是有些埋怨，所以人家寶珍有些不願意了，妳看看如今明說著是壹家人，其實人家根本就不想管！”
　　“那是雙園自己瞎做！”唐四元鼻子輕輕哼了下：“不說人鳳家堂客出事，光是在村裏待著，就是受點委屈的話，最終那個幹事能少得了他的？妳看看人家唐祖饒，悶聲發大財呀！”
　　聽到男人這麽說，十四娘倒是沒有吱聲了，感覺到他鼻孔冒氣有些粗，不由低低的埋怨到：“大過年的了，有什麽刺激到妳了不成，管好久園是正事！”看到男人不理會自己這茬，不由聲音又柔了些：“如今還住在這大院裏，隔壁又都不在家，別真的整出些什麽事來？”
　　聽到堂客的擔憂，壹直似乎在想著什麽事的唐四元倒是緩和了壹些，居然放淡了聲音，靜靜的說道：“可能是我年紀大了，眼睛有點花了罷，但是剛才我還真的看到了壹些東西！“說到這裏的時候，唐四元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居然再次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上次妳不是說達風晚娘和妳說達風晚上折騰嗎？我估計是真的！”
　　“怎麽了？“十四娘的聲音幾乎有點拔高了，然後再次想到這個半夜三更的，便生生的又把聲音放低了下來，有些詫異莫名的緊張道：”難道，，，，，，？”
　　“不要瞎猜傳出去，壞事了！“唐四元本來想呵斥兩聲，但是想到開門紅的鞭炮都放了，如今已經是新年初壹，便生生的住嘴，然後便說道：”我當時是沒有看清楚，不過依稀看著那人有些熟悉，但是那情形實在難以令人想象，當時心裏太過吃驚都沒有看清。最後看到那人居然好像跳起來，然後踩在良園家門口那影壁上，最後鉆到弄廊那邊去了！”
　　“妳這話還不神？壹個人跳到影壁上？妳以為是教久園那個彭師傅啊！“十四娘忍不住便刺了唐四元兩句，可是想到自己剛剛跟出去的情形，大叫沸沸揚揚的沒有結果。唐遇仙和久園都含含糊糊的沒有說明白，這裏面肯定便有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了。最後還是忍不住又問到：”難道剛剛遇仙和久園看到的是真的，那人會高裏來低裏去的？”
　　“妳相信嗎？不過這事很難說！“唐四元似乎陷入了沈思，想到自己看到良園家廚房門口的那個影子，雖然沒有看清楚，但是真的是好像因為自己的出現，最後壹下跳向了影壁墻上。自己趕過去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可是他已經莫名其妙的到了弄廊裏去了。
　　要知道影壁裏面是良園家的漚塘，平時專門用來潑臟水和倒垃圾的，足有兩三米長寬。而弄廊卻是在這邊階前到那邊最遠的距離，正確的說如果這個影子要跳到弄廊去的話，壹個是要從廚房門口跳壹兩米到影壁上，再從影壁墻上憑空跳過兩米左右到左廂房前面的弄廊，這是壹個普通人能夠做到的嗎？
　　唐四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唐遇仙和久園追過去的時候，他壹直站在門檻邊發呆。自己雖然看到那個影子熟悉，可是想到這種事情的不可能，唐四元腦海裏頓時壹片糊塗。
　　兩個人便有那麽壹陣沈默，似乎便像兩個已經睡著了的人。十四娘卻知道男人沒有睡，最後忍不住便說道：“剛剛達風晚娘她們好像是沒有出來，動靜這麽大，後面住著的幾乎都出來了，她家今年負責添燈油的，不可能睡得那麽死吧？”
　　“不要想的那麽復雜！”唐四元的聲音飄飄搖搖的，好像心神根本就不在這塊壹樣：“早點睡吧！早上大家都要拜年，反正也沒有出什麽問題，明天得閑再問問小蕙和小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再說！”
　　“那妳說說晚上會不會再折騰？那屋裏就兩個孩子，小蕙雖然懂事，可是畢竟是個女孩子，這要是在老屋裏被嚇著了，只怕牛家也會怪咱們不管事呢！”想到牛家剛剛給久園促成喜事，十四娘倒是有些上心。
　　“那還能怎麽樣？妳睡吧！我警醒著點，有了這波，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了！”唐四元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著，卻壹直輾轉著身子，在這個新年到來的淩晨，卻怎麽樣也無法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