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半個月後，老公和我慢慢的熟悉了周圍的環境。我們走了紐約的不少地方，看慣了摩天大樓，熙來攘往的車流，還有各種民族各種膚色的臉孔。接下來就是到大學裏註冊，辦手續，交學費，好壹陣忙亂。由於初來乍到，鬧了不少笑話，可也認識了許多朋友。
　　到了正式開學的那天，我們的生活節奏壹下子緊張起來，幾乎忙的透不過氣。
　　為了償還家裏的債務，我和老公在學習的同時，每人還都要打工掙錢。我上的是碩士課程，課時和任務都極其繁重，打工的時間較少；相比之下，老公進行的是語言培訓，有更多的課余時間可以利用，但他打的工卻比我辛苦多了。兩個人每天都忙的團團轉，只有到周末不用上課了，才能稍微歇下壹口氣。
　　不過，生活的緊張艱難卻沒有影響我們夫妻間的深厚感情，反而促進了彼此的關懷和柔情蜜意。老公傍晚回家比我遲，我總是親手做好香噴噴的飯菜，不管多晚也要等他回來壹起吃。我心疼他幹體力活勞累，這壹頓力求做的可口而豐盛，但他卻常常舍不得吃好東西，省下來逼著我吃掉。
　　在這種感情力量和吃苦精神的支撐下，我和老公互相鼓舞，在這個高速運轉的快節奏社會裏拚搏。打工賺來的錢除了支付學費和生活費，還能夠存下足夠的數額。頭四個月我們寄回老家的錢都超過了壹千美金，不僅償還了當月的債務，剩下的錢還大大改善了親人的生活質量。
　　婆婆每個月收到錢後都會來信，告訴我們她和陽陽的情況，老家裏添置了不少新傢具，吃的穿的也比過去好多了。村裏人看了都嘖嘖羨慕，說是這麽多人借債到國外發展，我們夫妻倆的還債速度是有史以來最快的。照這樣下去，明年之內就可以全部清償，到時候寄去的錢就是我們自己的了，積累足夠之後就可以像那些暴發戶那樣，自己蓋壹棟小洋樓了。
　　而陽陽壹直很乖，從來沒惹出什麽麻煩，學習也很刻苦，小小年紀就自己在家讀起了英語。他很認真的對婆婆說，要學好了英語盡快到美國來找我們。有幾次半夜裏婆婆給他蓋被子時，看見他在睡夢中流著眼淚，嘴裏說夢話的叫著要媽媽！
　　我每次讀信看到這裏，鼻子都會壹酸，忍不住就伏在老公肩上抽泣起來。老公要費很長時間才能哄好我，他安慰我說，我們只要再辛苦壹點，等還清了債務就回國去看陽陽，或者幹脆想辦法把他也接來……
　　時間過的很快，這樣的日子雖然艱苦，可是我們齊心協力的為壹個目標而奮鬥，內心始終是充實的，生活雖緊張卻不乏溫馨。老公的語言訓練很快就過了關，下學期就可提前轉入碩士的春季班課程；而我的成績也壹直都很出色，博得了不少導師的贊許。
　　不過，也並非所有的事情都很順利，至少有壹件事就攪得我心中不快，像是片烏雲般壓在頭頂，可是又難以對人啟齒——在我所修讀課程的班級裏，有壹個年輕男孩壹直都在糾纏著我，甚至對我進行性騷擾。
　　那是壹個名叫彼得李的美籍華人，從小就在美國長大，但還是能說壹口流利的中文。開學的第壹天，他壹見到我就雙眼發亮，主動熱情的過來跟我搭訕。
　　我見這男孩壹副嬉皮士的打扮，頭發染成了花花綠綠的顏色，還穿著個醒目的金屬耳環，心裏本能的就沒什麽好感。再加上他的視線色迷迷的，壹直都在有意無意的瞄著我豐滿的胸部，這更令我厭惡，只是出於禮貌不得不應酬著。
　　可是彼得卻似乎看不出我的反感，就像蜜蜂盯著花兒般，隔三差五的約我外出，吃飯，看電影，聽音樂，各種各樣的邀請方式都嘗試過，我壹律予以拒絕，始終不予他任何接近的借口。我早就從打聽來的消息中早已得知，這傢夥是個很危險的人物，自我吹噓是個獵艷高手，只要被他看中的女性，遲早都會心甘情願的臣服。
　　可是在我這裏，他卻遭到了有生以來第壹次失敗。我軟硬不吃，不管他施展出什麽樣的手段，都被我直接推辭了。
　　但這似乎更激起了這紈絝子弟的佔有欲。我越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彼得就越是鍥而不舍。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感覺只要自己壹出現在視線中，他就會用那雙充滿渴求的眼睛凝視著我，毫不掩飾的用眼神表達著他對我的欲望。這種貪婪猥褻的目光看的我想吐，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而用曖昧挑逗的話語來騷擾我，更是成了家常便飯。彼得常常和幾個狐朋狗友壹起，露骨的在我身邊說著色情笑話，或者交流著彼此和性伴侶間的房事樂趣。
　　我想要掩起耳朵都不能夠，聽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做愛姿勢，行房技巧，還有具體性器官的形容，那些淫穢下流的詞語不絕於耳，我雖然結婚十多年了，聽到以後還是會臉紅心跳。
　　我曾想過把這件事告訴老公，可是又始終猶豫著。老公可是個火爆霹靂的脾氣，以前還在戀愛的時候，我有壹次被壹個小流氓調戲，他知道後怒火萬丈，竟然手持菜刀找人拚命，差點把那小流氓砍成了殘疾，結果費了好大的勁打點關系才擺平。如果他知道彼得糾纏我，肯定會氣的發瘋，萬壹沖動的闖出大亂子，那樣可就糟了。
　　還是自己小心點吧，我這樣想著，反正也沒有什麽具體損失，忍壹忍就過去了。
　　可讓人氣憤的是，彼得還曾幾次偷窺我的裙下春光。特別羞惱的是有次我壹時不察，在樓梯處被壹個黑人同學叫住寒暄，我那天正巧心情不錯，對方又滔滔不絕，加上我抱著練習口語的想法，總是盡可能的多說話，結果在樓梯口整整聊了五分鐘。聊完後我剛下壹層樓，驀地瞥見彼得站在我正下方的臺階上，滿臉都是詭笑。
　　“啊！”我壹見到他所處的位置，就知道那是壹個最佳的偷窺位置，不由得又羞又氣，壹時間手足無措。
　　“真是可惜呀，美人兒。”彼得挪諭的吹著口哨，笑的十分得意，“妳應該再多聊壹會兒的，那樣我就會覺得現在是春天而不是秋天了。”
　　我氣的幾乎失去了冷靜，滿臉通紅的叫道：“妳……妳看到什麽了？”
　　彼得哈哈大笑：“什麽都看到了，美人兒。想不到妳外表裝的端莊貞節，骨子裏卻那麽開放啊！這條黑色的小褲衩在妳身上真是配極了，哈哈哈……”
　　我眼前壹黑，差點暈了過去。我平常的打扮壹向保守，這條黑色蕾絲內褲是我所有衣物中最性感的壹件，平常幾乎不穿。因為它過於窄小，只能包裹住我小半個豐腴的屁股，我曾照過鏡子，穿上後兩團白花花的臀肉裸露極多，而且前面還是半透明的，可以很清楚的瞥見那壹小塊黝黑。
　　偶爾壹次換上這條性感內褲，本來是為了取悅老公的，誰知道竟讓這傢夥也飽了眼福，而且還是整整五分鐘的時間！天，女人最隱私的部位被壹個不是丈夫的男人盯了這麽久，什麽都被看光了，我想到這裏無地自容，羞恥和氣憤令我全身發顫，雙眼怒視著彼得罵道：“妳這個不要臉的無賴，流氓！”
　　他卻滿不在乎，欣賞著我因惱怒而急劇起伏的豐滿胸脯，若無其事的說：“這有什麽呢？妳早晚會在我面前光屁股的，到時候我連這條褲衩都不會讓妳穿的……”
　　“夠了！”我跺著腳，“我要告妳性騷擾！”
　　“去告吧！”彼得聳聳肩，“不過我想提醒妳壹句，親愛的美人兒。這裏是美國。如果妳的金錢和時間比我多，請的起律師來打官司，那妳盡管去告吧。”
　　我啞口無言，頓時感到氣餒。之前我並非沒有想過投訴之類的解決辦法，可是壹來他並沒有真正做出過什麽，二來我扯不下這個臉皮，三來也怕老公知道後沖動惹禍，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妳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我？”這句話壹出口我就後悔了，聽起來就像是在向他哀求。
　　果然，彼得微笑著說：“我不會放過妳的，直到妳成為我的女人。”
　　“我永遠不會成為妳的女人的！”我氣的真想摑他壹巴掌，“妳明知道我已經結婚，連兒子都有了。”
　　“那有什麽關系？妳可以做我的情婦！”彼得說，“我家裏很有錢，完全可以把妳包養起來，妳能過上舒適的生活，就不用每天打工賺錢那麽辛苦了。”
　　“妳想都別想！”我極其反感的說，“那麽有錢，妳去包別的女人吧！我看學校裏好幾個白人女孩都想跟妳套近乎。”
　　“確實如此，可是我卻只對妳有興趣。”
　　“不可理喻！妳到底看中我哪壹點？我比不上那些女孩的漂亮和青春，更沒有她們的……她們的性感……”我努力的想勸說他放棄這荒謬的念頭。
　　“上帝才知道為什麽，反正我就是對妳有種莫名的佔有欲！”彼得用蠻橫的口氣說，“我要妳作我的女人，然後把妳鎖在密閉的房間裏，什麽衣服都不讓妳穿，就只有我才能用鑰匙進去。然後我們倆在這房間裏不用做其他任何事，只需要不停的交配……”
　　他的眼裏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把這些話壹口氣說了下來，露骨的言辭令我雙頰飛紅，簡直不能相信壹個人能下流到這種程度，當面對壹個女士說出這樣淫穢不堪的話語。
　　“妳做夢去吧！”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憤然的痛斥了壹句，轉過身快步下樓，背後是他怪裏怪氣的口哨聲壹路送下來。
　　從那天起，我到學校都會做足防範功夫，經常提醒自己註意走光，同時盡可能的避開彼得，沒再給他抓到任何偷窺的機會。
　　我想，只要我平時小心提防，把讀碩士的這兩年日子挨過去，畢業以後就可以脫離麻煩，再也不用見到這個討厭傢夥了。而在美國這樣壹個民主法制的國家裏，諒他也不敢公然胡來。
　　──但，以後發生的事卻證明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完全低估了這條色狼的危險性，和他不惜壹切也要把我得到手的決心……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壹個學期過去了，我和老公算是基本適應了在紐約的生活。
　　這天晚上九點，天已經全黑了。我結束了家教的工作，匆匆忙忙的趕回家去。
　　今天是每個月壹次的往國內打電話的日子，想到很快就可以在電話裏聽到兒子的聲音，我的心情就激動的不行，步子仿彿都輕快了許多。
　　出國在外，我最想念的就是相隔萬裏的兒子了，最想聽的就是他用那稚嫩的聲音，脆生生的喊我“媽媽”，以前不覺得這是什麽奢侈的願望，可是真正母子分離之後，我才感覺到這是壹種多麽巨大的幸福……
　　家門在望了，我正要穿過行人寥寥無幾的長街，突然身後傳來“嘀嘀”的喇叭聲，跟著兩束燈光照亮了路面，壹輛中等大小的卡車開了過來。
　　我忙停下腳步讓路，但卡車開到我身邊卻緩緩停下了，壹個穿著工作服的男子打開車窗，探出頭來說：“對不起，您能幫我壹個忙嗎？”
　　他的英語很生澀，看上去是個黃種人，我試探的問：“Chinese？”
　　“Ah，yes，yes……”男子連連點頭，壹副張口結舌的樣子，像是不知怎麽表達才好。
　　我笑著用中文說：“妳有什麽事呢？說吧！”
　　他十分高興，跳下車來說：“妳也是中國人？遇到妳太好了！我老板叫我送壹批貨到這個地點，可是我怎麽也找不到……”
　　說著他掏出壹張紙條給我，上面用潦草的英文寫著地址。我壹看就認了出來，告訴他這地方不遠，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我已經在這附近來回好幾遍了。”男子愁眉苦臉的說，“能不能麻煩您帶我去？我會開車再把妳送回來的……”
　　“很抱歉，我必須馬上回家了。”我委婉的拒絕了。別說現在已經是夜晚，就算是白天，我也不會隨便上壹個陌生男人的車子。
　　但是看著他臉上極其失望的表情，我又有些不忍，忙說：“這地方其實很容易找到，妳先沿著這條街走到底，然後向左拐，大概走五十米左右……”
　　我壹邊說著，壹邊帶著這男人走出幾步，指點著位置給他看。這男人詳細的詢問著，又復述了壹遍，不知不覺間我們就靠近了卡車尾端。
　　“多謝妳，我搞清楚了。”男人嘴裏在道謝，可是神色卻有些奇怪，似乎在東張西望著什麽，給人壹種鬼鬼祟祟的感覺。
　　我心中突然壹跳，女性的本能直覺告訴我情況不對，再壹看四周，街上正巧沒有壹個人！
　　“哦，那我就走了！”我緊張起來，正想轉身離開。這男人卻突然壹把扭住了我的手臂，把我硬拉了回來。
　　“幹什麽？”我驚惶失措，剛要奮力掙紮，卡車的後車廂門“當”的壹聲打開了，兩個戴墨鏡的彪形大漢跳了出來，不由分說的就把我擡了起來。
　　“救命！”我的雙腿拚命踢騰著，下意識的喊出了中文，還沒等我第二聲喊出英語，身子已經被塞進了車廂裏，跟著車門重重的關上了！
　　我的頭腦壹片空白，簡直嚇傻了，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但是我的聲音卻被車子發動的轟鳴聲掩蓋住了，眼前同時壹片漆黑，這使我更加的驚恐，拳打腳踢的不停掙紮。
　　突然，手腕處傳來壹陣劇痛，我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跟著感覺到自己的雙臂被反扭到身後，用壹根麻繩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妳們是什麽人？究竟想幹什麽？”我再也動彈不得，忍不住哭了起來，用英語和中文反覆的問。我知道自己是被綁架了，可是卻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選我作目標。
　　沒有人回答我，那兩條大漢制伏我後壹直沒作聲，我心裏又驚又怕，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在黑暗中無聲的抽泣著，有種墮入深淵的絕望感。
　　車子平穩的行駛著，約莫十多分鐘後停了下來，似乎是到了什麽僻靜的地方，我正在六神無主時，車廂裏有個聲音低沈的說：“我終於把妳請來了，美人兒。”
　　我壹下子就聽出了這嗓音，失聲說：“彼得？”
　　暗紅色的車燈亮了起來，我第壹眼看見的就是彼得李。他正坐在車廂裏邊的座位上，兩眼閃閃發亮的看著我，滿臉都是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