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第壹章 絕對美好
　　在我十八歲之前的生命裏，瑩瑩只是壹閃而過的茫茫紅塵中的塵埃，我記得她，就像我記得許多美麗的事物。我從來不知道我會愛上她，那時候我讀初中，她大概還在讀小學，在壹群稚氣未脫的面孔中，她美麗得出類拔萃。當時我情竇初開，不明所以地愛著班上成績最好的女孩，每次對瑩瑩擠眉弄眼壹番之後依然繼續追逐著我那個年齡的愛情。
　　當時並不是壹種驚艷的感覺，也絕對沒有對她壹見鐘情。
　　中學畢業之後我就去了部隊，在我家鄉所在的這個小城，無心向學的男孩子退學之後所能作出的通常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就是去當兵，把青春奉獻給偉大祖國三年，然後交換壹個相對安定的工作。到部隊之後的第三年，我迎來了自己的十八歲，期待著脫去軍裝的日子，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憧憬。
　　十八歲那年夏天，我等到了我第二個探親的假期，法定有二十天。走出軍營的時候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回到家鄉，我服役所在的那個城市是中國很有名的壹個大城市，我當的是武警兵，頻繁的和當地公安配合執勤讓我經常有機會接觸到那個城市的燈紅酒綠，聲色犬馬。 我甚至愛上了那個城市，或者說我愛上了那裏那些熱情開放的女孩。
　　兵齡進入第三個年頭，是軍旅生涯的黃金時段，人情世故的圓滑，臨近退役的輕松，部隊的領導對我們這些老兵油子的生活開始睜壹只眼閉壹只眼。放寬的待遇讓我有機會更多地接觸外面的世界，壹次次從天而降的艷遇也讓我似乎漸漸熟悉了這個時代特有的男歡女愛的遊戲規則。
　　能夠脫下二十天軍裝走進滾滾紅塵，我的心情歡快得像放飛了的鴿子。
　　在那個城市我逗留了壹個禮拜，身邊換了兩三個女孩陪我盡情享受快樂，和平年代裏的軍營已經不再壹味泡制清壹色的傻大兵給別人當笑料，比起社會上泛濫成災的所謂帥哥們，強健的體魄加上特有的挺拔氣質，讓我有機會得到太多女孩子的垂青。
　　在壹個大款女兒開的賓館裏我和她纏綿了兩天，然後我決定還是應該回家壹趟。雖然家鄉並沒有特別美好的東西讓我期待，中學時的愛情也早已伴隨時光的流逝煙飛雲散，可是響情還是在壹個荒唐的時刻悄悄感動了已經久未歸去的我。
　　我拒絕了那個女孩瘋狂的挽留也拒絕了她要陪我同歸故裏的要求，我明白她其實對我挺好，心裏面多少也有些喜歡她，但是帶回家感覺卻不那麽情願。有壹點原因是因為她太富有，很多時候看她壹擲千金我都會有些隱隱的自卑感。
　　同時我不知道該怎麽對家人解釋這個女孩。突然帶壹個女孩子回家我知道在家人的眼中意味著什麽，我並沒有期待她會成為我未來的妻子，那個年齡對未來妻子的憧憬愛情占了絕對的比例，而和她在壹起，雖然我壹次次情欲沖動，卻從來沒有被那種稱作愛情的東西感動過。
　　我答應她只在家裏呆上壹個禮拜左右。正值我情欲最旺盛的年齡，我想短暫的滯留幾天慰籍壹下鄉情之後，再回來享受我的假期。燈紅酒綠的大城市才是理想的享受自由和青春的地方，女孩們熱情又情欲奔放，泡與被泡都直接而迅速。
　　太小年紀離開家鄉，家鄉幾乎沒有可以讓我發泄情欲的女孩子，而且在我的印象中，家鄉的女孩單薄而呆板，缺少壹種可以意淫的豐滿。
　　上車之前她在我口袋裏強行塞下厚厚壹疊鈔票，說要我代她給家人買些東西，我沒有太刻意的拒絕，我們之間不存在什麽交易，對於別人自願的給與，拒絕反而會傷害到某些東西。
　　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加上兩個小時汽車的顛簸把我送回闊別了兩年的故裏。 和上次回來相比小城的變化很小，街道還是那幾條街道，將近壹年的時光除了讓街道旁的建築增加了壹些殘破之外，我幾乎發現不了什麽新的東西。
　　幸好鄉情還在，望著街道上壹張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心情愉快而新奇。畢竟這裏是生我養我的的方，沿著熟悉的街道步行壹段之後，我已經找到了回家的感覺。 夏日大街上年輕的女孩兒們不時吸引著我的目光，比起上次回來，她們的衣著發生了很大變化，增添了幾分婀娜妖嬈姹紫嫣紅，多少讓我找到壹些秀色可餐。
　　就這樣我踏上了改變我未來生命的這壹次歸途。
　　然後瑩瑩出現在我眼前。她從對面走過來，我壹眼認出她，不再是記憶裏的小女孩，長成了壹個全身都在勃發著青春動力的少女，短短的校裙下壹雙腿美麗得我目眩神移。我凝視她雙眼的時候，發現她也在註視著我，清澈的眼睛裏閃動著壹種天真之外的東西。生命中某種神奇的東西震撼了我，我停下腳步，壹動不動的望著她，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令人心動的東西。
　　她同樣像遭遇到魔法，靜靜地和我對視，當我習慣的沖他作出兩年前做過的鬼臉，她居然對我笑笑。我知道，這個突然長大了的女孩兒和我壹樣，都沒有忘記對方。
　　短暫的停滯之後我們都繼續往前走，身影交錯之後的瞬間，不知為什麽有種若有所失的感覺。 我忍不住回頭尋找，欣喜地看到她也在回頭看我，我在掌心用力親了壹下，沖她遠遠地丟了過去。她有些驚訝的望著我，又壹次對我笑笑，忽然轉身跑開。
　　她轉過身去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臉羞成了夕陽般的紅色。我呆呆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忽然心頭如受重創，壹時動蕩起伏，竟有百般滋味。
　　我確定冥冥中有什麽擊中了我。
　　回家見過家人，敘了些別情，我以去戰友家代為問候為名擺脫了爸媽近乎羅嗦的噓寒問暖，強壓著心頭的恍惚回到小城陳舊的街道上。縣城很小，可是我不知道瑩瑩在哪，我迫切渴望想再見到她，我在心底企盼，哪怕是壹眼就好。我後悔當時沒有開口叫住她，看她淺淺笑容的樣子，如果我開口和她講話，肯定不會遭到拒絕。
　　我從來不知道，渴望見到壹個人心靈要承受如此煎熬，想見到瑩瑩的渴望遠遠超出了我所有經歷過的對性欲的渴望。我被煎熬了整整壹夜和壹個上午，這段時間我幾乎不記得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似乎壹直徘徊在遇到瑩瑩的那條馬路上。
　　第二天，還是在同壹條路上我終於等到了她。
　　正是學生們放學的時間，三三兩兩的學生們喧鬧著邁著各式各樣的腳步從我身邊走過，我不記得那是怎樣壹個中午，整個世界好像是安靜的，所有路人只是無聲滑過的靜態場景，我徘徊著等待生命中最重要的主角出現，直到瑩瑩走來。
　　叫住她的時候我的心臟在狂跳，很與我久經脂粉戰場的經歷不符。在過去的幾乎近壹年時間裏，我已經習慣了在女孩子面前充滿自信的邀約。 充沛的精力和壯健的體魄從沒有讓我在任何女孩兒面前自慚形穢，我無數次證明過自己的征服力。可是這壹次，我臉紅心跳。
　　我強壓住要沖到喉嚨口的心臟，做出壹副坦然的表情沖她打了個招呼：“嗨！”
　　瑩瑩手裏捧著兩本課本，我掃了壹眼，是中學三年學生讀的，可以判斷她的年齡大概十五歲或者十六歲。 我用壹副大哥哥的模樣說：“兩年不見，妳長成大姑娘了。”
　　瑩瑩有些驚訝的望著我：“妳還認識我？”我笑笑：“當然認識，兩年前，在這條路上，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妳，妳是那群女孩兒中間最漂亮的壹個。”瑩瑩說：“我也記得妳，妳每次看到我都要沖我做鬼臉。”
　　我頓時放松下來，壹切似乎回到我熟悉的節奏中，對壹個孩子來說，時隔兩年之久居然還記得我的鬼臉，對我的鼓勵無疑是巨大的。我對她說：“能不能不回家吃午飯？我請妳，去我們這裏最好的地方。”
　　瑩瑩猶豫了壹下，說：“好。”她笑笑，充滿了對我的信任。
　　相對我服役所在的城市來說家鄉的消費可以稱得上是低廉的，臨別前塞進我口袋裏的鈔票足夠我在這裏奢侈很長壹段日子，我帶著瑩瑩挑了最貴的壹家餐廳，點了幾個菜單上最貴的菜。
　　上菜之前的空閑裏我仔細的審視著瑩瑩，確定這就是我壹直夢寐以求的女孩兒。年輕健康的笑容美麗而坦然，沒有壹絲矯情造作的感覺。 我不再考慮她的年齡，我相信這麽美好的東西，如果不能把握住將會是我壹輩子的遺憾。
　　瑩瑩問：“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要請我吃飯？”
　　我說：“因為這頓飯如果請不到妳，我自己實在沒有吃飯的心情。”我問瑩瑩：“難道沒有人告訴妳，妳已經長成了壹個漂亮的大姑娘？可以讓很多男孩子為了妳吃不下飯？”
　　瑩瑩的臉上又壹次飛起昨天傍晚跑開時帶著的那壹抹羞紅。 這個年齡已經是少女們可以情竇初開的年齡，雖然我不能確定她現在是否能夠明白戀愛的真正意義，但是我明白就夠了，我相信我可以帶領她，享受愛情的快樂。
　　我說：“昨天我見到妳之後，壹直到剛才走到妳面前這段時間，我心理腦海裏什麽都沒有，都是妳的身影在晃動。我對自己說：如果有機會讓我再壹次遇到妳，我壹定要告訴妳我喜歡妳，無論我說出來之後的後果是什麽。”
　　瑩瑩低著頭，半天沒有看我的眼睛。
　　我喜歡這種羞怯，在所有的羞怯中，這種少女特有的羞怯是最美的，可以讓男人為之放棄生命中所有的東西。我對瑩瑩說：“妳不要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表白壹下自己真正的情感。妳接不接受，能不能接受都不重要，只要給我這樣壹個表白的機會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我沒有用“愛”這個字眼，我怕會嚇到她。
　　瑩瑩擡起頭，似乎想了很久，對我說：“我從來沒想過，妳讓我考慮壹下好嗎？”
　　那壹刻，我覺得生命開始歡唱，我說：“妳慢慢考慮，考慮多久都沒有問題，妳年齡還小，我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對我來說，能夠慢慢等妳到長大的那壹天，是我經歷過的最幸福的快樂。”
　　壹個人的壹生中，壹定會有美好的壹天，我的那壹天，絕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