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何凱華和樂樂在清產過程中也大約知道模具廠的內情，只不過反正要處置了，也就不想追究以前的虧損究竟原因何在。在處置過程中，何凱華和樂樂自然傾向於將廠子賣給全體職工了。至於原來的廠長，已經撈了不少，現在不予追究就已經不錯了。再想從何凱華和樂樂手裏以低價把廠子買過去，那簡直是在侮辱他倆的智慧，把他倆當傻瓜了。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人是不可能知足的，也不可能正確判斷什麽是寬容，什麽是軟弱。模具廠廠長見何凱華和樂樂決定把廠子賣給職工，惱怒之下，竟指使了壹些街頭流氓，將何凱華和樂樂攔在廠門口，威脅他們。最後，雙方終於起了沖突，樂樂為了保護何凱華，出手將其中壹個小流氓的手折斷了。於是，樂樂進了公安局。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了。

　　3”張總，您是不知道，模具廠那邊都傳神了，真沒看出來，楊總助這樣漂亮壹個女孩子，竟然這麽厲害。也不知怎麽的，啪的壹下，那小子的手就折了，旁人都沒有看清楚楊總助是怎麽出手的。“來接張壹鳴的是家紡另壹個姓孫的年輕副總，給張壹鳴說完事情的大概經過之後，即眉飛色舞地誇贊起樂樂的身手起來，言辭中充滿仰慕之意。孫副總當時並不在場，但是顯然他對模具廠的傳言深信不疑。

　　張壹鳴微微壹笑，不置可否。

　　鐘晨聽了郭副總的話，也微露出壹絲吃驚的神色，不論身手高低，樂樂能有這麽壹手，就足夠出乎她意料了。但是現在沒時間讓她把思緒過多地糾纏於樂樂的身手，孫副總對樂樂溢於言表的仰慕之意得要提醒壹下，於是鐘晨故作無意地說到：”孫總，妳還不知道吧，楊總助是我們張總的女朋友呢，當然不會差了去。“鐘晨的話讓情緒還有點興奮的孫副總楞了壹下，眼裏露出壹絲失望，但馬上就自我解嘲地嘿嘿笑道：”是嗎？我說呢，也只有張總才與楊總助這樣優秀的女孩子般配。“”孫總妳過獎了，這就是壹個緣分的問題，沒有什麽配不配的。“張壹鳴說完，又朝鐘晨笑了笑。他明白，鐘晨是提醒壹下孫副總，省得孫副總楞頭楞腦地去向樂樂表達愛慕。張壹鳴當然不怕樂樂會被此人追了去，但是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以免到時候孫副總尷尬。

　　張壹鳴壹行沒有回家紡總部，直接去了番禺。張壹鳴就不明白，家紡當時收購這麽壹家模具廠幹嘛，既跟自己的主業不相幹，地方還不在壹起，真是亂彈琴，難怪他們會壹步步虧得退了市。

　　樂樂還在派出所，張壹鳴沒有馬上過去，而是先到模具廠，又問了壹些情況。原來，模具廠廠長在當地還有些勢力，現在樂樂傷了人，廠長借機給派出所施壓，要求所謂的”嚴懲兇手“派出所內部也有廠長的朋友，順水推舟地暫時不放樂樂出來，說是等候調查後處理。家紡的主體在廣州，家紡公司的公關從來就沒有做到番禺來，現在樂樂出了事，他們壹時也撈不出人來。

　　聽到這些情況，張壹鳴內心不禁也有些焦急，他在這裏也沒有什麽關系可言。情況基本都問清楚後，張壹鳴知道何凱華壹直還留在派出所與警方交涉，於是他和鐘晨也向派出所趕去。

　　”張總，我也沒想到樂樂能壹下子就把壹個小夥子的手弄斷，樂樂還真叫人看不出來啊。您以前知道嗎？“在路上，鐘晨問張壹鳴。

　　張壹鳴怎麽不知道？第壹次和樂樂在紅顏會館面對面，樂樂不也是壹招就把他的手擰到背後？要是那時樂樂願意的話，張壹鳴的手也斷壹次了。但是這話還是不對鐘晨說吧，特別是他感到此時鐘晨的語氣、眼神又有壹種質詢的神色，不像壹個下級對上級的問話。鐘晨的這種神態不知不覺地已經不止壹次被張壹鳴所感受和察覺，使張壹鳴的心中對鐘晨的身份、來歷留下了疑問。

　　”唔，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張壹鳴回答道，”樂樂應該沒有那麽厲害，那小子的手斷了，可能只是湊巧。再說，真斷了沒有，還不壹定呢。沒準是這個廠長搞的鬼。“張壹鳴的話的確有壹定道理，聽了張壹鳴的回答，鐘晨也沒表現出信或不信，但是也沒再問了。

　　4到了派出所，張壹鳴表明身份，說明來意之後，接待的警員壹臉的不屑，沖他們說道：”妳們姓何的總經理待在這裏壹天了，還沒走呢，現在董事長又來了。人多有什麽用啊，還想打架嗎？這裏是派出所，專管妳們這些不法之徒的地方。我看妳們誰敢再打。“小警員的話簡直把張壹鳴臉都氣歪了。”妳……“他喝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小警員截住了。

　　”妳什麽妳，再告訴妳壹次，這裏是派出所，不是妳們公司，少在這裏耍老總派頭。妳們那個女的，現在等待調查結果，想走是不可能的。結果沒出來之前，也不可能讓妳們探望。想探望，等以後判了刑，妳們去監獄探。“就在這時，另外來了壹人，跟小警員似乎很熟，又是遞煙又是點火的，壹片熱乎。在他和小警員都叼上了壹根煙之後，才轉頭似乎突然看見了張壹鳴壹樣，誇張地說道：”哎呀，這是張總吧？我是模具廠的廠長，錢大富。這都是誤會啊，請張總放心，我壹定想辦法，讓楊總助脫掉幹系。我跟這裏的同誌都挺熟的。“張壹鳴冷眼看著錢大富，錢大富也無所畏懼地盯著張壹鳴。很顯然，錢大富有恃無恐，對於這些北京遠道而來的客人們並不懼怕。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錢大富相信張壹鳴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主謀就是自己，那又怎麽樣呢？錢大富不是說了嗎？他跟這裏的同誌都挺熟的。他又不是無中生有地誣陷樂樂，樂樂傷了人這是事實，那麽錢大富利用這個事實做點文章，是小菜壹碟。要想盡快了結這件事，就看妳張壹鳴怎麽做了。

　　”妳們最多只能把人扣留24小時。“

　　張壹鳴沒有理會錢大富，對小警員說。

　　”那好啊，妳24小時後再來吧。再說，沒準這24小時裏面發生什麽新情況，我們可以立刻批捕。“張壹鳴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這24小時期間，像錢大富這種小人，沒準真能又變出什麽花樣，而這裏的警察，看來肯定跟他是狼狽為奸的，只要錢大富能為他們制造借口，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樂樂。

　　這時，何凱華從裏面出來了，見到張壹鳴，叫了壹聲：”張總。“”怎麽樣？“

　　張壹鳴問。他知道何凱華在裏面和所長交涉。

　　何凱華搖搖頭，滿懷愧疚地說：”對不起，張總，楊小姐都是為了救我。“”我要跟妳們所長談。“

　　張壹鳴對小警員說，然後轉向鐘晨：”馬上找律師，找廣州最好的律師。“小警員壹臉的譏諷，”談什麽談，車輪戰啊？說了這不是打架，靠人多就行的。“錢大富在壹旁對小警員說話了。”哎，妳這個小同誌，至少現在，張總還是我的領導嘛。給我個面子，讓他去，王所長不會怪妳的。“錢大富讓張壹鳴去見這裏的王所長，他要看著張壹鳴碰壁而回。錢大富聽到張壹鳴要找律師就覺得好笑，找律師又怎麽樣？樂樂本來就傷了人。而且，錢大富的目的也不是要把樂樂判刑坐牢，他知道那還難了點。他只是要給樂樂吃點苦頭，給張壹鳴他們壹個教訓。所以，找律師又什麽用呢？律師找來，花個三五天，哪怕壹兩天，把事情擺平了，可樂樂已經在裏面受了壹兩天的罪了，錢大富的目的就達到了。他相信，像樂樂這樣細皮嫩肉，漂漂亮亮的姑娘，有這壹兩天，就足夠她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