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記憶中的地方和那個她

這是壹個安靜美麗的公墓區。壹個年輕的男孩，手裏端著壹盆菊花，輕輕地放在了壹座墓碑前。墓碑上有壹張帥氣男人的相片，相片中的男人穿著壹身警服，看上去很莊重、很開朗。
男孩輕輕撫摸著相片上男子的臉，眼神中有著迷茫，有著心酸，還有濃濃的委屈。男孩鄭重的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坐在墓前輕聲的訴說著自己的過往。
“嗯，看來妳年輕的時候也很帥嗎！尤其是妳穿警服的樣子，很招女孩子呀！妳說是不是？不過，好像在我的記憶中，妳是壹個溫和開朗，卻又嚴肅認真的男人，就像她壹樣，是不是因為妳們都是同壹類人？所以，妳們才會在壹起呢？呵呵……也許吧？”男孩笑著說著，眼睛中的淚水落了下來。
男孩有點失落的又說道：“嗯，我都忘了，該怎麽稱呼妳了，是叫爸爸嗎？我都忘了有多久沒有說過這兩個字了。好久好久了吧！現在都覺得叫起來，有些陌生呢！妳是不是也不習慣？其實我也不太習慣！畢竟十幾年了。再壹次開口說出來都覺得別扭。不過，妳也不要嫌棄。今天就忍耐壹下吧。也許以後就聽不到了，今天妳就好好地聽聽。”
男孩說完，打開了酒灑落在墓碑前。順便自己在狠狠地灌上壹口。
男孩憋著漲紅的臉龐，笑了笑，繼續低沈的說了起來：“嗯，不知道，妳喜不喜歡喝酒，反正我是給妳帶來了壹大瓶，就當是孝敬妳了！聽說還是好酒呢！就是喝起來有些辣，嘿嘿……嗯，我不知道妳知不知道我的經歷，不過我還是想說給妳聽，妳就當是聽我講故事吧。”
男孩辣嘴的深深吐了口氣，靠在墓碑上，看著藍藍的天空，又說道：“我在六歲的時候失憶了，等到自己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壹個很遠的小島城市。我很害怕，也很恐懼。也許是小孩子天生的本能。我想找到妳們，想要回家，想要得到妳們的保護。嘴裏叫著爸爸媽媽。四處的尋找著妳們的身影，當時的自己真希望，有壹對父母壹下子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很擔心我，也很害怕失去我。哪怕是壹對乞丐，只要說我是他們的孩子。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撲進他們的懷裏，告訴他們自己的害怕和傷心，可惜沒有……沒有……”
男孩壹動不動的看著天空，似乎是又想到了那時的自己。
清風徐徐，男孩慢慢的從回憶中清醒，回頭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說道：“妳們真的很偉大，為了自己心中所謂的正義，拋棄掉所有的牽絆。哪怕是自己的骨血，都是妳們標榜自己偉大的砝碼。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男孩笑的大聲，笑的很心酸。眼淚模糊了雙眼，就連手心裏都滴落下鮮紅的血液。
“呼……”深深地吸了壹口氣，男孩停下了笑聲，抹了壹把臉上的淚水。看著自己的手心，似乎在說給墓裏得人，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
“也許我就不該出現在妳們的生活中。不該存在於妳們正義的路上。我只想有個快樂的童年，有個溫馨溫暖的家，有壹對愛我的父母。只是，這些都是夢裏的場景。我終究是孤獨的、孤單的。”男孩的聲音很低沈，眼睛恍惚的看著手心裏不斷滲出的血液。
時間悠悠而過，男孩喝下最後的壹口酒，站立在墓碑前。看著男人的相片，緩緩開口：“再叫妳壹聲爸爸。祝妳在天堂過得快樂。也勸妳壹句，不要在下壹生，輕易地放棄妳的親人。最後，我想告訴妳，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稚嫩的沒有選擇權的小孩了。所以，妳不用、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夢裏了。既然沒有妳們的呵護和關愛，我依然長大成人，那麽，以後的我還是會繼續好好地活下去。我已經習慣了。”說完男孩轉身大步離去，只留下風中輕輕地飄落的水分。
男孩的離去，讓安靜的墓園，再次恢復了平靜。忽而壹陣微風輕輕吹來，搖曳著墓前的菊花，墜落下片片花瓣。好似壹個人悲傷的淚花。
好久好久之後，就在男孩離去的墓碑前，壹個漂亮的女孩手抓著壹個身穿警服的熟婦，看著墓前的菊花，疑惑地看著旁邊的熟婦說道：“媽，妳看。好像有人來過啊，還帶了酒呢？地上還是濕的呢！是誰呢？他怎麽會到林爸爸的墓上來呢？真奇怪？”
那個熟婦也疑惑的看了看墓前。聽到女孩的話，輕輕點了點頭。也很納悶的說道：“是啊，是有些奇怪。還帶了妳林爸爸最喜歡的菊花，難道是妳林爸爸的朋友或是同事？可是，我怎麽不知道呢？而且，今天也不是妳林爸爸的祭日啊？”
“好了啦？媽，也許是林爸爸的朋友悄悄地來呢？再說了，他們來難道還要向妳打報告？請妳批準嗎？真是的！媽，妳就別管了。我們快點給林爸爸上柱香，陪他說說話吧，妳昨晚就壹直嚷著要來看看呢！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弄完回去吧。妳還要值班呢！”說完，女孩跪在墓前拿出壹些祭品，擺在了墓前。
熟婦想了壹會，想不明白後，就不再想了。也跟著忙活起來。不時地還對著墓碑說著話。女孩也不時地附和幾句。然後，女孩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就自己先離開了，她知道媽媽每次來都會待很長壹段時間。所以，她也就不打擾媽媽的走開了。
女孩回身看了看墓碑前的母親，嘆了口氣。走向了另外壹個地方，那裏是壹個對她很重要的地方。她能活著都是因為那裏面的那個小男孩。
女孩熟悉的走到了壹個小格子前面。靜靜地看著格子裏相框中的小男孩，看著相片中笑嘻嘻的男孩，女孩輕輕地說道：“謝謝妳。”
女孩仔細的再壹次想要查看壹下小格子裏的東西時。忽然，她眼神有些失神和焦急，快速的打開小格子，再仔細的翻找壹下後。女孩驚訝的說道：“怎麽不見了？”說完再壹次的尋找起來。
正在女孩不停地翻找時，那個身穿警服的熟婦走了進來。看著女孩奇怪的舉動，就問道：“小藝，在找什麽呢？”
女孩似乎有些緊張，焦急的說道：“媽，妳快來看看，小軒的東西好像少了壹件，我怎麽找都找不到”說罷，女孩又低下了頭，快速的找著。
“是嗎，我看看”熟婦也快速的走到女孩跟前，仔細的找了壹下，就皺了皺眉頭說道：“哎，是不見了，好了，小藝，別再找了，丟了就丟了吧。就當是從來沒有過。也許這也是天意”熟婦的語氣有些低落。
“不是的、不是的，上次來還在呢？怎麽就不見了呢？會不會被人拿走了。嗚嗚……現在的人怎麽這樣啊？這裏面的東西也拿。有沒有點公德心了。”女孩很氣憤的都哭了。
熟婦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輕輕說了句“走吧，已經不見了，就當是從來沒有過，我們走吧”說完熟婦快步的走出去了，女孩有些氣苦的也跟著走了。
這是壹個安靜的十字路口，林軒坐在樹蔭下，看著空蕩蕩的馬路。也許是酒精的緣故，讓他覺得心裏有些疲憊。只想靜靜地坐壹會。陽光炙熱的妁傷著嫩綠的樹葉，也照耀在壹個綠色的小青蛙上，青蛙沒有聲音，只是安靜的趴在林軒的手邊。
林軒把目光轉到手邊的鐵皮青蛙上，眼神失神的的又想起了，那年的新年。記憶中的父親，從外面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家裏。
面對著林軒期盼的目光，爸爸送給了他這個陳舊的玩具，可是林軒還是很開心，尤其是這是爸爸第壹次送給他禮物。
他很珍惜它，就把它好好地收藏著，只是沒想到，今天會這樣奇異的出現在他的手裏，看著小青蛙，想到了那個小格子裏的照片，想起照片，林軒忽而自嘲的笑了笑。
“滋……”壹輛汽車急速的停在他的不遠處，林軒安靜的心情也被打擾了，讓林軒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還沒從煩躁的噪音中平息，就看到壹個美麗的女孩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壹下子抓住了手邊的小青蛙。
不等林軒回過神，那個女孩就問他：“妳怎麽會有這個東西，這個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妳的手裏。是不是妳拿了這個東西？我看看，還好沒壞。還是好的！謝天謝地”女孩壹番連珠炮壹樣的提問後，就自顧自的查看起了手裏的東西。
林軒的心波動了壹下，看著女孩。有些猜疑，有些肯定。女孩似乎看到小青蛙好好的沒有損壞，就低下頭又問到“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妳說話呀！”
“妳讓我回答什麽問題，又讓我回答那個問題？妳問的問題太多了！我沒記住”林軒微笑的看著女孩，盡量的裝的很平靜。
“哼，那妳就說說，為什麽這個東西會在妳這裏？是不是妳拿的？”女孩氣呼呼的看著林軒。
“哦，妳說的是這個小青蛙吧，嗯，好像是我拿的。怎麽了？他是妳的嗎？”林軒的眼神很奇怪，既有些輕浮，又有些傷感。
“妳說呢？它當然是我的了，妳知不知道它對我很重要，妳怎麽能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呢！真是的！還好沒壞！”女孩的涵養還算不錯，沒有大發脾氣，就是有些生氣。
“呵呵……對不起啊，我看到它，有些懷念小時候，就情不自禁的拿了出來。不知道對妳很重要。現在，完璧歸趙。對不起啊！”
“嗯，那好吧，看妳這麽誠懇的道歉，我就不怪妳了。不過以後，妳可千萬不要在亂拿別人的東西了。尤其是別人的遺物，妳怎麽胡拿呢？”女孩有數落了幾句。
“它對妳很重要嗎？我看它好像是壹個小男孩的東西。妳怎麽？對不起啊，我有些好奇，就想問問。嘿嘿……”林軒的心真的變得很奇怪。看著女孩心海泛著波浪，卻有不能平息。
“嗯，當然，對我很重要了，它可是我……”女孩剛說到壹半，遠處壹個身穿警服的女人，就大聲的喊了她壹聲，打斷了她的話語。
“小藝，好了沒有？走吧！”
“哎，來了”女孩回了壹句後，看也沒看林軒的急匆匆的跑回了車子前。幸虧女孩沒有回頭，不然就會看到壹雙失神又紅紅的眼睛。
“她，是她。她……”林軒的心停止了跳動壹樣，雙眼紅紅的看著遠處的那個身影。眼睛中有著恨，有著怨。還有壹些欣喜。
腦海裏的思維亂亂的不能思考，嘴裏的話語也失去了阻止，就連手心都緊緊地握著壹把輕輕地綠草，流出淡淡的綠液。
看著那個女人，林軒的身體似乎沒有了力氣，亦或者是被下了定身咒壹樣。久久的不能挪動，盡管此時的心裏，不停的想去問問那個女人，為什麽不在乎他？為什麽要那樣做？為什麽不給他自己的選擇？
可是、可是眼淚嘩嘩的流著，就是無法起身。直到那個女人看了他壹眼後，開車離去，林軒依然只能靜靜地坐著。看著車離去。
時間緩緩逝去，林軒漫無目的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眼神迷茫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由自主的繼續前行著。
直到夜色濃重，直到夜深人靜，直到林軒恍恍惚惚的來到壹個記憶中的地方，孤兒院。慢慢的、疲憊的靠在孤兒院的門口閉上了眼睛。
林軒從昏昏沈沈中醒來時，看到了壹個慈祥的老奶奶。她正摸著林軒的頭，對身邊的壹個男子說道：“沒事了，他醒了。應該沒事，妳們回去吧！”
“妳是？”林軒看著慈祥的老人問道。
“妳好啊，小夥子，我是這個孤兒院的院長。妳可以叫我楊奶奶。妳怎麽了小夥子，為什麽睡在這？”叫楊奶奶的老人很關心的看著林軒。
“我，我沒事，可能是太累了，謝謝您的關心。我很好。”林軒站起身。
“沒事就好，年輕人不要把自己太勞累了，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楊奶奶很關心的看著了林軒。
“呵呵……沒事的，謝謝妳，楊奶奶。那個我想在這裏住壹晚可以嗎？妳放心我就是想在這裏幫幫忙，不會給妳添麻煩的。”林軒突發奇想的看著楊奶奶說道。
“為什麽呢？孩子。這裏是孤兒院。有什麽好住得？”楊奶奶很是奇怪的看著林軒。
“是這樣的楊奶奶。其實我也是個孤兒，小時候被壹對和妳壹樣老人收養了，他們把我撫養長大。最後不幸都去世了。所以看到妳，就像是看到了我的爺爺奶奶壹樣。還有就是，想在孤兒院再住上壹次，妳看成嗎？”林軒誠懇的說道。
“那……好吧，妳跟我來吧。”楊奶奶聽到林軒也是孤兒的事情後，心裏有些觸動。最後，答應了林軒的請求。就這樣林軒走進了這個孤兒院。
接下來的壹天時間，林軒很開心的陪著那些孩子玩耍。還給他們做了壹頓飯，孩子們也吃得很開心。都很喜歡纏在林軒身邊，林軒就給他們講故事，還說了自己是如何好好學習，考到了什麽大學。總之，壹天的時間很快的就過去了。
夜晚，林軒把孩子們都哄著睡著後，徑直的走到了那個改變了命運的地方。看著破舊的房子，林軒的記憶又回到了那天。
“媽媽，我害怕。我想回家，媽媽”小男孩眼淚嘩嘩的看著自己的媽媽。不住地往後退去。
“小軒，沒事的，媽媽會保護妳的，記得妳是人民警察的兒子，妳是妳爸爸勇敢的兒子，爸爸會在天上保護妳的。妳要勇敢懂嗎！”
“不要媽媽，我好害怕。媽媽，妳不要我了嗎？媽媽。我不敢去”
“小軒，聽媽媽話，媽媽待會帶妳去遊樂場玩好不好！小軒乖，妳只要進去把那些哥哥姐姐帶出來，媽媽就帶妳去好不好”
“轟……”火光猛烈四射。
“不要……小軒……”媽媽的哭喊聲。
“媽媽……”孩子的渴求聲。好多、好多……
林軒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手緊緊攥著。胸膛激烈的起伏著。
“呼吸……呼……吸……”林軒顫抖著身體，不住地往下掉下眼淚。
“小軒……”林軒緩緩轉過身，看見了壹張慈祥的臉，關心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