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的船

蹦蹦號飛車

都市生活

像壹朵嫵媚的花,在暗夜幽幽綻放。煙粉色絲綢睡裙吊帶滑落,掩不住豐盈白嫩的乳。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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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野戰耶,好刺激

上她的船 by 蹦蹦號飛車

2024-5-24 15:03

野戰耶,好刺激。
與梁景明十指相扣,萬姿壹路惴惴不安,心猿意馬,直到被帶回特斯拉車邊,眼睜睜看他從後備箱拿出釣具與馬紮。
“所以我們真要釣魚?”萬姿表情壹言難盡。
“是啊。”梁景明還很坦然,拉著她往海濱長廊走。投入地布置完壹切,他才隱隱回過味來:“不然妳以為要幹嘛?”
“沒幹嘛。”
眼見萬姿嘆了口氣,重重坐在馬紮上,長腿隨意交叠著,壹副老娘不好惹的模樣。梁景明的腦中雷達瞬間開始滴滴滴,小心翼翼道:“妳是不是又在生氣?”
“‘又’?我脾氣這麽差嗎?屬炸藥桶的?”萬姿很想笑,故意虎著臉:“說實話,妳是不是有點怕我?”
“那也不對。”
見她沒事,梁景明瀟灑地壹甩魚竿,在她身邊坐下:“不是有點,是很怕很怕。”
他壹歪頭,枕上她的肩,就像壹只老虎非要粘著小壹號的豹子。明知道人家不堪重負,也要跟人家膩在壹起:“我最怕的人,就是妳了。”
潮起潮落,風繼續吹。
夜已經深了,海濱長廊很安靜,水面也沒有任何船只。唯有潮汐是最勤勉的永動機,構築海岸線的同時又在敲碎,濤聲來來去去,像壹首低回情歌。
肩上有顆毛茸茸的腦袋,萬姿暗自在笑。
但她嘴上仍不饒人:“梁景明小朋友,妳自己說說,怎麽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染上釣魚這種惡習,壹坐就小半天,像個小老頭。”
“不要叫我小朋友。”梁景明擡頭白了她壹眼:“還有釣魚不是惡習,我爸教我的。”
“啊?我不知道……對不起啊,我開玩笑的。”萬姿靜了靜。
梁景明講過媽媽,弟弟,唯獨沒提父親。所以她壹直默認,那是他成長中缺失的角色。做人不能去撕別人的傷痕。
“沒事。”梁景明指向前方:“妳看那根竿很舊了吧?那是我爸送給我的第壹支魚竿。”
“妳爸壹定也很好看。”萬姿望著他。
“好看對他來說,沒什麽用的。”
梁景明微微壹笑,眼眸卻低垂下去:“他是建築工人,專門給樓房搭竹棚。這活特別辛苦,賺的都是工時錢,每天都特別忙。”
“我爸是很普通的人,沒什麽興趣愛好,就是喜歡釣魚。”
“我記事起,他老帶著我壹起釣。”
也許深夜,又在海邊,特別適合互訴衷腸,梁景明難得說這麽多話。
輕輕環住他,萬姿看他陷入回憶中。
“我爸釣魚真的很厲害,會通過日期推算漲退潮時間,知道什麽水流有什麽魚,曾經釣過壹條這麽大的龍躉石斑。”笑著比劃壹條手臂的長度,梁景明也嘆了口氣:“我小時候也因為這個,特別崇拜他。”
這種感覺萬姿特別懂。每個人大概都有個時段,覺得自己爸爸無所不能。什麽問題都可以交給他,他會替妳壹手解決到位。
但在某個瞬間,某個時間節點,也許是察覺他品味審美堪憂;也許是看見他的第壹縷白發第壹條皺紋;也許是目睹他也會對現實彎腰……那些對父親的仰視與崇拜,會突然四散崩塌。
那代表妳成長了,也代表著,爸爸不過是個普通人。
這個瞬間對萬姿來說,是發現父親出軌;而梁景明來得更早,是他上初中的時候。
“我從十三歲開始,就不喜歡再跟我爸釣魚了。”他的聲音輕而幹澀:“妳知道,青春期自尊心很強,又很莫名其妙。”
“妳現在自尊心都夠強了,五年前更不必說。”萬姿笑。
他不用細說,她都能想象得到,甚至腦補出壹副肖像。
壹邊,是工作底層的平凡父親,為了錢疲於奔命,對穿衣打扮恥感很低。跟香港隨處可見的建築工人壹樣,也許穿著濺滿油漆點的破爛T恤,腰間綁著壹條快變褐色的白毛巾,中午在工友的喧鬧中噴出粗口吞下盒飯……
壹邊,是開始懂事的英俊少年。沖破原生家庭的出眾外貌,日以繼夜地發育長高,把校園制服撐出好看線條,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笑,塞著耳機吃飯做題。默默拆開收到的情書,也默默經歷情竇初開,逐漸在意自我和外表……
少年怎麽還會再崇拜父親,就像兩條開始分叉的軌道。
“我那時特別奇怪,我爸越來越愛釣魚,周末都看不到他,簡直到了令人厭煩的程度。”梁景明搖頭:“緊接著有次期末考,我拿了第壹名。我們家長會小孩也要參加,老師臨時讓他當眾發言,分享教育經驗。”
“他本來口才就壹般,講得磕磕絆絆。而且他釣完魚才參會,身上還背著壹個冰箱,拿著釣具,其它家長和同學看到都笑了。”梁景明皺起眉:“而且釣魚是要在海邊坐壹整天的,如果沒洗澡,身上會有股海腥味,特別重。”
“我當時真的很丟臉,我爸還不覺得。”梁景明的眉頭鎖得越深:“他只覺得我考得好,特別高興。回去路上還壹直說,他今天釣了什麽魚,還要在小巴上當場掏出來給我看,還壹直問我,什麽時候再跟他去釣魚。”
“我真的氣壞了,腦子不清不楚。”萬姿緊緊握住梁景明的手,因為他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了:“就突然爆發了,很生氣地跟我爸說,‘誰要跟妳去?’”
“我還說,‘妳這麽喜歡釣魚,也不過是因為,這是妳這輩子唯壹做成的事。’”
他還在繼續,萬姿都不忍心聽了。
“我爸當場沒說話,他只是很震驚,很受傷。後來,他再也不對我提釣魚。”梁景明低頭,完全埋進萬姿的肩:“我照樣讀書,他照樣工作,都不跟對方講話。再後來,他就出事了。”
“他搭竹棚的時候,壹個狗臂架掉下來,就是那種很大的,直角形狀的鋼鐵架子。直接插進他的腦袋裏,當場腦漿就出來了,人壹下子就沒了。”
“這件事發生,有五年了。”
風繼續吹,不忍遠離。
仿佛有人把萬姿的心臟掏出來,放在鹹酸水裏浸上浸下,反復腌漬到脫水幹癟。
她像撫慰壹個孩子,輕輕拍著梁景明,自己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開口:“所以妳用釣魚,懷念妳父親。他在天上會看得到,也會懂的。”
“我不知道……但我那時候真的不懂他。”
“有他的釣友來參加葬禮,我才知道原來那段時間他瘋狂釣魚,是因為我和我弟弟開始青春期,在發育長高,需要補充營養。他覺得市面上賣的養殖海鮮都不行,他能提供最好的東西,就是野生海魚。”
“後來我打開他的釣魚冰箱,才發現裏面全部都是魚。宰殺好的,排列整齊,夠我和我弟弟吃半年。”
他講得斷斷續續,夾雜著某種異樣聲線。
萬姿的肩膀沈甸甸的,是因為擱著梁景明的臉,也是因為某種濕意。
雖然有點酸痛,她還是任由他擱。她有種直覺,他從沒跟別人說過這些事,否則情緒不會如火山崩裂。那些年少時撂的狠話,從沒說出口的歉意,父與子的和解與未解……
此時此刻,他需要安靜,也需要壹個終結。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海面躍出壹點微光,是最澄澈的鎏金色。
竟然已經到了黎明時分,他們聊了壹夜。
朝霞是壹杯酒,海洋懷抱無盡的溫柔,沈浸在茫茫醉意裏,慢慢把它敬給天空,像壹種無法言說的傳承。
被這般宏大的美麗籠罩,萬姿突然想到壹件事。
她拍了拍梁景明:“之前妳每次帶魚到我家,難道不是買的?”
“不是,都是我釣的。”他的聲音悶悶地:“比超市的好吃很多,妳嘗不出來嗎。”
萬姿怔怔地看著他,直到他擡起頭來。
表情已經恢復正常,雖然眼底仍浸著哀傷。他的睫毛還有點濕,被朝霞輕輕拂上光芒,有點脆弱的米褐色,仿佛蝴蝶初生的翅膀。
“嘗得出來。”
萬姿微微低頭,貼上他的唇。
也許令人瘋狂的不僅是月亮,還有朝霞。
此時此刻如果妳說要在壹起,我壹定壹定答應妳。
這枚吻不深,卻碾轉著持續了好久。
等他們再度分開,梁景明凝視著萬姿。氣氛漸次叠加,他仿佛想說些什麽。
然而無意間壹瞥,他突然站了起來,本能超越思維,離弦箭般撲了出去:“咬鉤了!”
釣魚真的是惡習,內心瘋狂亂罵,她仍笑看著他拉扯魚線,利落收桿,提著戰利品對她炫耀:“龍躉石斑!”
“厲害厲害!待會清蒸!”
萬姿鼓掌,心裏對著壹個人悄悄說話。
壹個她素未謀面,今天卻覺得很熟悉的人。
叔叔,妳的孩子應該跟妳壹樣。不愛說話,又倔又犟,又聰明又愚鈍,最重要的是,都用自己的方式,赤誠又笨拙地對待在乎的人。
這個傻孩子自己無知無覺,這些性格,這些脾氣,這些方式,都是妳潛移默化給他的。
他現在過得很好,妳大可以放心。
只是他,非常想妳,也非常非常地,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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