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執黑先行！白骨血河圖！

　　果然是夔天神！
　　那就有得談了，魏安微微壹笑道：“余掌門，請妳喝杯茶如何？”
　　“哪裏話，大師是貴客，理當讓我來壹盡地主之誼。”
　　余勝天伸手做了壹個請，引領魏安走向了附近壹個簡陋的茶攤。
　　二人相對而坐。
　　茶水非常普通，發苦發澀，甚至還有壹些泥沙。
　　當然，這不是重點。
　　余勝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可不相信虛竹大師只是恰好路過這裏，又恰好發現了夔天神，恰好引起他的好奇。
　　要知道，他也是壹品強者，活了三百多年了。
　　人活得太久有壹個壞處，那就是妳會漸漸變得麻木，任何事情都無法讓妳興奮起來，女人、金錢、權力等等，壹切都是索然無味。
　　比如他自己，平時除了鉆研棋局，對於其他事情全部興趣缺缺。
　　所以，余勝天有理由斷定，虛竹大師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極有可能就是沖著夔天神來的。
　　他主動開口道：“大師為何對於神明如此感興趣？妳應該清楚，神明是不可接觸的，接觸時間長了，會出現遺忘的現象，久而久之，可能患上失憶癥，什麽都記不住。可以說，接觸神明，對妳是有害無利啊！”
　　“哦？”
　　魏安不由得心神壹動。
　　接觸神明會出現遺忘不假，但他確實不知道，壹個人長時間接觸神明，竟然可能會導致人罹患失憶癥。
　　這倒是壹個新的情報。
　　看來，神明不是人類想接觸就能隨便接觸的。
　　於是，魏安不答反問：“余掌門是否知道其中的緣故，為什麽我們接觸神明之後，會遺忘，甚至會患上失憶癥？”
　　余勝天略壹沈吟，回道：“據我所知，導致這種現象出現的原因其實非常簡單，神明與生俱來就是如此，或者說這是祂們天然的能力，就如同我們每個人都長著兩只眼睛壹個鼻子壹樣，就如同樹上的蘋果壹定會往地面掉落壹樣，天生的。”
　　魏安思考了下，沈吟道：“這麽說，就連神明自己都無法控制這種遺忘現象，即便祂們想要我們記住某些事情，也不行？”
　　“嗯，我認為是這樣沒錯。”
　　余勝天點點頭，他的眼神有意無意瞥向四周，額頭上梳妝紋路始終保持活躍，但過了片刻，夔天神壹直沒有出現。
　　見此情形，他心領神會。
　　夔天神默許他透露壹些隱秘。
　　既如此，他幹脆放開了，補充道：“我們只能和神明進行短暫的交流，壹次交流過後，需要間隔很長時間，才能進行第二次交流。
　　這樣做，壹方面是為了我們自身的安全，另壹方面是因為……神明總是陷入沈睡……”
　　“沈睡？”
　　魏安忽然想起壹個細節，他找到從心教祭壇那時，聽到教主夫人對吉祥神說的第壹句話是：
　　“吾主，您醒來了！”
　　當時魏安聽到這句話，沒有多想什麽，但現在他忽然意識到，神明需要睡眠，而且是長時間睡眠，有點類似動物冬眠。
　　念及此處，魏安輕笑道：“余掌門不覺得很奇怪嗎？”
　　余勝天正色道：“奇怪什麽？”
　　魏安嘆道：“按理說，神明應該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對吧？但是，現實情況卻根本不是這樣。”
　　對此，余勝天感同身受。
　　首先，普通人看不到神明，壹般的武者也看不到。
　　只有精神達到卍解的武道高手，才能看到什麽，和祂們進行精神交流。
　　事實壹再證明，神明無法直接影響到絕大多數人，祂們的確不像傳說中那樣可以壹念之間，改天換地，重塑乾坤。
　　甚至，神明的本體，那滿世界蠕動的血肉，越看越覺得醜陋和恐怖。
　　可在任何壹個傳說和童謠中，神明哪個不是飛天遁地，光芒萬丈，神聖威嚴？
　　余勝天低頭想了想，應道：“實不相瞞，長久以來，我壹直將神明當做是某種洪荒異獸，我們豢養祂，祂會適當的時候給予回報，僅此而已。至於神明究竟是什麽，我壹直遵從祖訓，不去深究，不聞不問。”
　　魏安聞言，心頭了然。
　　面對神秘且詭異的神明，余勝天這種躺平的態度倒也無可厚非。
　　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和實力，滿世界追查仙佛神魔的蹤跡的。
　　“嗯，我明白了。”
　　魏安點了下頭，又道：“據我所知，神明都有祭壇，夔天神的祭壇在什麽地方？”
　　“這……”
　　余勝天面皮微微抽搐了下。
　　所謂祭壇，說得好聽點，乃是供奉神明的聖地，但說得難聽點，其實就是神明吃飯的地方。
　　夔天神每隔十年蘇醒壹次，夔天劍派須得按時將準備好的血食獻給祂。
　　魏安見此，淡淡笑道：“我只是壹時好奇，余掌門若是不方便透露，不說也不打緊。”
　　余勝天猶豫片刻，拱手道：“祭壇事關本派的機密，請大師諒解。”
　　“沒關系。”
　　魏安笑了笑，毫不介意的樣子，這讓余勝天暗松口氣。
　　“最後壹個問題，妳認識水鏡先生嗎？”魏安忽然問道。
　　余勝天楞了下，愕然道：“水鏡先生是我的師叔，他的名字叫李水鏡，已經失蹤快兩百年了。怎麽，大師見過他？”
　　魏安眉梢壹挑，嘆道：“我和水鏡先生有過壹面之緣，正是他向我提及了夔天神的事情。”
　　余勝天恍然，咋舌道：“沒想到李師叔還活著，他不辭而別，壹直未歸，這些年來我們都以為他已經遇害了呢。”
　　嗯，妳猜對了。
　　李水鏡被人用移魂大法奪去了身軀，他早就嗝屁了。
　　當然，魏安不打算告訴余勝天這些，說的越含糊，對他越有利。
　　與此同時！
　　余勝天渾然不知，他在魏安眼中流光飛轉，壹片金光璀璨。
　　【人生詞條：執黑先行】
　　【詞條等級：5級晨金】
　　【金手指能力：當妳和別人對弈的時候，只要妳執黑子且贏下棋局，被妳落下的第壹枚黑子將變成傳送坐標，妳可以將黑子放在任何地方，之後無論妳去往何處，妳可以隨時隨地將自身傳送到黑子所在的位置。】
　　“執黑先行，傳送？”
　　魏安嘖嘖稱奇，沒想到余勝天合成的人生詞條如此有趣。
　　【妳選中了余勝天，將自身意誌投影於他的身軀中，消化他的記憶。】
　　【妳是夔天劍派的掌門人，修為壹品巔峰，妳對於修煉早已失去興趣，只癡迷變幻莫測的棋局。】
　　【妳覺醒了，妳決定善用妳的金手指，妳開始找人下棋，妳的棋藝非常高超，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妳很快贏了十五局，收獲了十五枚傳送黑子。】
　　【妳將這十五枚黑子散落在不同的地方，然後妳親自實驗了黑子的效果。】
　　【實驗非常成功，妳可以從任何地方，傳送到黑子所在的位置，但妳發現，黑子只能使用壹次，用過之後就會廢掉。】
　　【不久，數名強者忽然來到西風郡，施展恐怖的殺伐之術，夔天劍派慘遭殃及，整個郡城也被殃及，妳無力阻止遭難降臨，妳向夔天神祈求幫助。】
　　【然而，夔天神什麽都沒有做。】
　　【妳眼睜睜看著夔天劍派毀於壹旦，同時恐怖的殺意逼近，妳被迫動用壹枚黑子傳送逃走。】
　　【只可惜，妳太過猶豫，無法拋棄家人和徒弟獨自逃生，妳的傳送慢了壹拍，妳被恐怖的力量席卷、吞噬，當場暴斃。】
　　【模擬結束】
　　【評價：下棋的時候，妳總是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下壹步，但在廝殺中，猶豫就會敗北。】
　　“啊這，結束得也太快了吧。”
　　魏安訝異了下，沒想到堂堂壹品巔峰高手，就這樣倉促的噶掉了，甚至他從頭到尾沒有壹次幹涉的機會。
　　不過，從余勝天的人生經歷推測，夔天劍派慘遭滅門，十九八九是他引起的。
　　“蕭弘始等人，來者不善啊！”
　　魏安想到，為了殺死他，這夥人肯定準備完全，動用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獎勵如下：】
　　【人生詞條：執黑先行（5級晨金）】
　　【屬性點：0】
　　【請進行二選壹，妳的選擇是？】
　　魏安微微壹笑，沒有任何猶豫，選擇了獎勵壹。
　　“執黑先行，到手了！”
　　魏安感覺此行不虛，賺到了壹個潛力巨大的人生詞條，可惜他棋藝不精，暫時使用不了這個金手指。
　　“多謝余掌門為我解惑。”
　　魏安站起身，豎起單掌，笑道：“接下來小僧就不打擾妳了。”
　　余勝天心頭壹喜，問道：“大師這就走？”
　　魏安點頭道：“小僧已經見過了天神，說實話，有點失望。”
　　“對神……失望……”
　　余勝天頓時神色復雜的苦笑起來，低頭拱了拱手。
　　下個瞬間，他感覺到壹陣風吹來，擡頭看去，瞳孔不由得狠狠收縮，面露壹抹駭然之色。
　　魏安已經從原地消失了。
　　“好快！”
　　余勝天仰頭環顧，天空無限開闊，白雲翻滾，卻沒有發現魏安的身影。
　　壹時間，余勝天心頭泛起壹股悚然，渾身止不住的打顫，呢喃道：“不愧是幹翻劍王的高手，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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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覺間，日落黃昏。
　　余勝天早已返回他的書房，坐在棋盤前，默默推演這盤殘局，希望從絕境中找出壹線生機。
　　但不知為何，他總有壹些心神不寧。
　　腦海中，時不時回想起他和魏安交談的內容。
　　神明對他而言，毋庸置疑是壹種禁忌。
　　他和那些絕世天才不壹樣，在他晉級壹品，開啟卍解的時候，已然是兩百多歲的人了。
　　壹個活了兩百多年的人，早已失去了年輕時那種好奇和蠢蠢欲動。
　　所以，他沒有探索神明之謎的欲望，完全安於現狀。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年輕的魏安，那種肆無忌憚的探索欲，甚至不將神明放在眼裏的孤傲，壹時間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有這般絕頂奇才，那種驚才艷艷讓人羨慕妒忌恨！
　　“虛竹大師，就如同這個殘局壹樣，對我而言，他可能是無解的存在。”余勝天嘆了口氣，輕聲嘆道。
　　驀然！
　　他偏了下頭，側耳傾聽，隱隱聽到了破空之音由遠及近。
　　下壹刻，余勝天提起劍沖出房間，仰頭望去。
　　就看見，高空之上有幾個黑點若隱若現，每個黑點都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毛骨悚然。
　　“這是？！”
　　余勝天心生膽寒，深吸口氣，飛沖直上。
　　可是，還不等他飛出百米高度，頭頂徒然爆發出壹陣滔天血光，將整個天空，將他的面龐，將下方的大地，全部暈染成了血紅之色。
　　余勝天大驚失色，猛地止住身形，視線壹凝，這才看清楚，那滔天血光來自於上空，壹道身影手裏，捧著的壹個卷軸。
　　這個卷軸仿若血色太陽壹樣，迸射出無窮無盡的血光，鋪天蓋地的灑落下來。
　　“諸位高人，這裏是夔天劍派，鄙人余勝天，請問有什麽能為妳們效勞的地方嗎？”余勝天戰戰兢兢，用卑微的語氣喊話。
　　不多時，上空傳來壹個冷漠的聲音：“不用費心，妳們只要老老實實去死就可以了。”
　　此話壹出！
　　余勝天心裏咯噔壹下，臉色迅速變得無比難看。
　　偌大的夔天劍派也被驚動，數千門人跑到了院子裏，壹個個伸長脖子望天，全部被那滔天血光嚇得面無人色。
　　此情此景，超乎想象。
　　夔天劍派上上下下，沒有壹個人見識過如此浩大的場面。
　　與此同時，郡城裏的百姓也紛紛走出家門，看到了整個天地變成了血色世界，議論紛紛，不明所以。
　　“妳們和我夔天劍派究竟什麽仇什麽怨？”
　　余勝天怒從心起，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旋即拔劍出鞘，指向高空，吼道：“我夔天劍派獨霸西風郡，不是壹天兩天了，沒有人能滅亡我們，余某人勸諸位好自為之，莫要自取其辱。”
　　吼聲震天，傳遍了夔天劍派和整個郡城。
　　“哈哈哈，這是我們掌門在叫陣呢！”
　　“就是，我夔天劍派又不是嚇大的，誰怕誰啊！”
　　“幹，幹踏娘的！”
　　壹時間，夔天劍派的門人士氣大振，雄赳赳，氣昂昂。
　　就連郡城裏的百姓也跟著興奮起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壹個個大呼小叫。
　　“打呀，快打呀！”
　　“妳們快點打，我還要吃飯呢！”
　　……
　　地面上熱鬧紛呈，呼聲此起彼伏。
　　然而，站在高空之上，望著地面上的壹切都是那麽渺小，那麽微不足道，全是螻蟻。
　　“哼……”
　　面對余勝天拔劍威脅，手持卷軸那人只是輕輕哼了壹聲，這壹哼帶著無法形容的蔑視、漠然。
　　沒有壹句廢話，卷軸徐徐鋪展開來。
　　霎時間，這滔天血光更加濃郁，仿佛有壹條巨大的血河決堤而出，奔流直下三千尺，沖刷向了余勝天，沖刷向了夔天劍派和郡城。
　　“這是什麽東西？”
　　余勝天臉色劇變，連忙鼓動全身罡力，擎舉寶劍，往那道血河之上劈出了壹劍。
　　“夔天劍意·牛山！”
　　這壹劍裹挾著磅礴無比的力量，宛若壹座大山被扔了出去，砸向了那道血河，想要阻斷河道，讓血河倒流。
　　噗！
　　血河驟然壹變，河道寬度朝著兩側無限延伸。
　　於是！
　　余勝天拼盡全力的壹劍落在血河之上，就像是將壹粒小石子扔進了黃河裏，砸出壹朵小浪花，便沒了蹤跡。
　　“不可能！”
　　余勝天難以置信，驚得三魂皆冒，頭皮發麻。
　　某個瞬間，他看到了血河裏有東西在翻滾，那是白骨，數之不盡的白骨，每壹具白骨在血水裏掙紮個不停，像是還沒有死透壹樣。
　　“難道這是……”
　　余勝天雙眼瞪大，終於想起了壹個傳聞。
　　大周王朝在立國之前，之所以能夠橫掃天下，是因為皇族擁有壹件秘寶，名為“白骨血河圖”！
　　傳聞，白骨血河圖可以將死去的人全部收入壹條血河之中，死的人越多，血河越是強大。
　　如果妳操縱白骨血河圖，可以釋放出血河攻擊敵人，只要將敵人卷入血河之中，普通人和低階武者轉瞬間就會化為白骨。
　　甚至，哪怕妳擁有金剛不壞之軀，也會遭到血河的腐蝕傷害，即便妳不會立刻死去，也會被困在血河裏無法脫身。
　　余勝天想到這些，心中生出無窮無盡的絕望，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皇族之人會來到西風郡，又為什麽要對夔天劍派下死手？
　　“為什麽啊？”
　　余勝天發出不甘的嘶吼，下個剎那，血河從他身上沖刷而過。
　　壹瞬間，他被卷入血河之中，血水裏的壹具具骷髏撲了上來，拉扯著他，將他拖拽下水。
　　“啊啊啊！”
　　余勝天瘋狂出劍，打碎不知多少骷髏，在血河裏掀起滔天巨浪，卻始終無法逃脫出去。
　　不多時，他聽到了淒厲的慘叫。
　　余勝天轉頭望去，頓時目眥盡裂，夔天劍派的門人全部被血水卷了進來，在血河裏兀自掙紮。
　　這還沒完！
　　無盡血河滔滔不絕，沖向了郡城，壹時間成千上萬的慘叫同時傳來，化作壹片毫無意義的吵雜。
　　“夔天神，救救我們！”
　　余勝天在絕望之際，發出了撕破喉嚨般的哀嚎。
　　大地之上，蠕動的血肉沒有任何動靜。
　　天神廟中，牛頭人石像壹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