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我的名諱是——

　　壹片寂滅的黑暗中。
　　墮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裏。
　　此刻的她只剩下壹個殘存的靈，化作了自己最初的樣子，僅有十三四歲的年幼少女，長著壹頭如雪般的長發，青澀卻絕美的樣子如同壹個精靈。
　　“哥哥呢……”
　　她擦了擦自己的臉，發現臉上沒有眼淚了。
　　往前看去，卻找不見妓夫太郎的身影，只能看到遠處是壹片無盡的黑暗，在那黑暗的深處更隱約有著令她心悸的，燃燒著的火炎。
　　可當她往後看去的時候，她的視線卻怔住了，就看到在後方的壹片黑暗中，有壹束微光搖曳，微光中，壹個人影忽隱忽現，看上去有些熟悉。
　　小梅猶豫了壹下，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是，是妳？”
　　當走到近前，看清那個人的時候，她小臉上露出了驚容。
　　“坐。”
　　楓夜神態隨和，揮了下手，小梅面前就出現了壹個矮小的蒲團。
　　哪怕是恢復到了變為鬼之前的狀態，恢復為了那個普普通通的年幼少女，這時候的小梅心中也悄然升起了壹絲明悟。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情況，但……眼前的楓夜，壹定就是神佛壹樣的存在了。
　　“我，我已經死了嗎？”
　　她有些猶豫的看著楓夜，小聲的問道，再也看不出半點‘墮姬’的樣子。
　　楓夜沖著她點頭：“嗯。”
　　小梅張著嘴停頓了壹下，然後又忍不住問道：“那，我哥哥呢？”
　　楓夜回答道：“在另壹邊。”
　　這時候的小梅感覺到自己的記憶無比的清晰，哪怕是那些曾經以往的過去，也全都回憶了起來，身為人類的那段經歷，以及上百年作為鬼的時光，每壹段都清清楚楚。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生下來那十幾年經歷的磨難和痛苦，也記得自己變成鬼之後，是怎樣的殘忍暴虐，殺死了多少人，又吃掉了多少人。
　　“我，我是不是要下地獄了。”
　　小梅心中湧起壹絲膽怯的情緒，道：“我殺了很多人，可我之前也差點被人殺掉，而且變成鬼之後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楓夜揮了揮手，打斷了她：“不用辯解什麽，妳所做的壹切我都知道，這上百年來妳所觸犯的罪惡，當然是要去地獄壹趟的，只是因為妳和妳哥哥的特殊性，所以妳們又有壹個不同的選擇。”
　　小梅睜大眼睛：“什麽選擇？”
　　楓夜道：“妳們壹體雙生，妳哥哥具有能操控妳的力量，如果將妳所犯下的罪惡，全都看作是妳哥哥操縱妳所做的，那麽妳可以免於罪惡，回到人間那邊。”
　　楓夜說著便指了指後方，遠方那壹片祥和的光明。
　　“真的嗎？”
　　小梅露出壹絲欣喜，但緊接著又反應過來，道：“那哥哥呢？”
　　楓夜平靜的道：“妳哥哥要背負起妳們兩個人的罪惡，那麽他不僅要墜入地獄，還要墜落到地獄的最深處，承受上千年的火刑，日夜承受地獄之炎的炙烤。”
　　小梅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壹下，道：“怎麽能這樣，哥哥他只是為了保護我……”
　　楓夜靜靜的看著她：“所以做出妳的選擇吧，是和妳哥哥壹起墜入地獄，還是由妳哥哥承擔妳的罪，讓妳回到人間。”
　　黑暗中。
　　前方是人世的光明，後方是地獄的火炎，映照著小梅那張蒼白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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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夫太郎的臉色瞬間僵硬了壹下，道：“怎麽能這樣，小梅她是無辜的……”
　　楓夜靜靜的看著妓夫太郎：“所以做出妳的選擇吧，是和妳妹妹壹起墜入地獄，還是由她承擔妳的過錯，讓妳回到人間。”
　　“我這樣的人，根本不想再去人間了，地獄也好人間也罷，只要能讓我繼續保護她，我去哪裏都沒有所謂。”
　　妓夫太郎低沈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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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自己去人間，我要和哥哥在壹起，就算是……下地獄！”
　　地獄的火炎中映照著小梅那張倔強的臉龐。
　　盡管那火炎喚醒了她記憶中的恐懼，讓她回憶起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身體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但內心卻無比的堅定。
　　看著小梅的樣子，楓夜壹直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的露出壹絲微笑。
　　悄無聲息。
　　小梅身邊出現了妓夫太郎的身影。
　　妓夫太郎和小梅彼此看到對方，都楞了壹下。
　　“小梅？”
　　“哥哥！”
　　小梅臉上那份倔強，在看到妓夫太郎的那壹刻瞬間化作哭泣，整個人梨花帶雨般撲了過去，哇哇大哭起來。
　　妓夫太郎楞楞的將撲過來的小梅抱住，拍打她的後背安撫她，同時看向面前的楓夜，也隱約明白了什麽。
　　楓夜向著他微微點頭：“妳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妓夫太郎有些微微惱火的看向小梅，道：“妳啊，怎麽還是那麽笨啊，明明可以回到人世間的，為什麽要跟著我壹起下地獄，地獄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麽好怕的，去哪都壹樣，妳……”
　　小梅哭喊著：“哇啊啊，哇啊啊啊，不，不要，我要和哥哥在壹起……”
　　“妳真是無可救藥了。”
　　妓夫太郎看著小梅，然後又扭過頭：“雖然我也壹樣……”
　　就在這時，楓夜開口了。
　　“選擇只是壹個考驗，妳們通過了，所以我給妳們壹個更好的選擇。”
　　“是什麽？”
　　妓夫太郎看向楓夜。
　　楓夜目光環顧壹眼四周，道：“我這裏有壹個看守的工作，工作很簡單，審判墜落到這裏的人，把有罪的人扔到地獄那邊的火裏去，把無罪之人扔回人間轉世，不過這個工作沒有工資，也沒有假期。”
　　妓夫太郎微怔，低頭看了壹眼懷裏的妹妹，就見小梅正睜著淚眼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於是根本沒有多想，就說道：“我做。”
　　楓夜微微點頭，沖著兩人屈指壹彈。
　　悄無聲息。
　　壹點微光從指尖飛出，在空中分裂成兩束，沒入兩人的額頭。
　　接著楓夜就轉過身，在黑暗中邁步遠去。
　　“那，那個……”
　　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的小梅，怔怔的看著楓夜的背影，然後忽然反應過來什麽，松開妓夫太郎並往前追了兩步，道：“妳……您是哪壹位神明，又該怎麽稱呼呢。”
　　楓夜的腳步停頓了壹下，道：“妳們的世界，只有我壹個神，至於稱呼，我和妳說過不少了，哪壹個都可以，我的名諱是——楓夜。”
　　話音落下。
　　楓夜向前走去，背影徹底消失不見。
　　只留下妓夫太郎和小梅，站在壹片黑暗之中。
　　妓夫太郎擡起手，揮動了壹下，周圍的黑暗就被驅散了壹片。
　　感受著自己能夠操縱這裏黑暗，並隨意按心意塑造景象的能力，他看向小梅，道：“雖然咱們生下來的命就不太好，但總歸沒有壹直不好。”
　　小梅正凝望著楓夜的背影，這時候才收回視線，同樣感受著自己體內出現的能夠操縱這片黑暗的能力以及分辨罪惡，洞悉記憶的種種力量，破涕為笑：“是啊。”
　　“又哭又笑的。”
　　妓夫太郎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