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趴在地上哭的道祖

　　帶著壹群師姐妹們壹路向前。
　　黃龍默念太清仙訣，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間腦中壹片清明。
　　崆峒印中，燃燈也莫名醒了過來。
　　黃龍當即將他丟了出來，道：“燃燈長老好了？”
　　“清醒了，多謝道兄相救。”燃燈道。
　　“如此說來，只有區域的，只要離開了壹片區域，那片區域的心魔影響也會大大減弱。”黃龍道，如果這樣的話，倒是好事，有沈迷的，壹巴掌打暈了，然後丟盡崆峒印裏就好。
　　“應當如此。”燃燈微微頷首，只是為什麽臉上會火辣辣的疼呢？
　　難道被心魔入侵還會如此？
　　怪了。
　　“繼續向前吧。”黃龍說道。
　　惡、懼、欲都過了。
　　那接下來是什麽呢？
　　黃龍疑惑，帶著眾人繼續前行，漫漫黑夜，不見前路，心中情不自禁地生起些哀傷。
　　若是找不到路，不是要壹輩子被困在這裏？
　　那該怎麽辦呢？
　　不對，那魔頭不是簡單人物，如果再找不到出路的話，我怕是要死在這裏。
　　說不定，封神榜都救不了自己。
　　死定了。
　　“啊～為什麽我剛才那壹棍子沒有敲中啊？我怎麽這麽失敗啊？壹起拜入師門，大姐最受師尊和師兄寵愛，二姐次之，就我最小，師尊罰我，師兄罰我，我怎麽這麽難啊？”走到壹半，碧霄忽然悲從中來，落下淚來。
　　黃龍等大吃壹驚，驚訝轉身，不敢相信壹向樂觀的碧霄竟然會哭。
　　“哀。”
　　黃龍、金靈、雲霄、燃燈不假思索道。
　　七情之哀。
　　只是怎麽這麽強？
　　碧霄怎麽說也是大羅金仙，雖然是借助了神位，道心沒那麽穩固，甚至比這裏唯壹壹個太乙金仙的無當還弱，但也不至於這麽快落淚啊。
　　這裏有問題。
　　黃龍幾個驚訝不解，雲霄正要安慰，黃龍正準備動手，忽然聽到水流聲響。
　　眾人驚訝，此間壹片毀滅之力，何來水流？
　　當下顧不上正在哭的碧霄了，既有變化，或許便是出路。
　　黃龍等大步去尋，不多時，就見到前方壹個湖泊出現，湖泊旁壹個看不清模樣的白發老道趴在水邊，低聲抽泣。
　　然後靠近他，眾人莫名的就是壹陣悲哀情緒彌漫。
　　“這不是跟我們壹起進來的生靈，應該是此地原有。”雲霄忍著悲哀說道。
　　“不錯，壹眼看不穿修為，高深莫測，仿佛面臨大道，修為應該在我們之上。”金靈聖母道。
　　“準聖。”黃龍道，這就是讓那魔影忌憚不敢來的原因嗎？
　　“出路？”瓊霄面露喜色。
　　黃龍頷首，默運太清仙訣，進入無人無我，太上忘情的絕妙境界，然後緩緩靠近那老道，做了個道揖：“貧道玉虛門下黃龍，拜見前輩，不知前輩名諱？”
　　“唉～終於有生靈來了。可是他來問我名字，竟然問我壹個沒有名字的仙名諱。”
　　“為什麽他正常溫度的嘴裏會問出如此冰冷的話來？”
　　“啊～這就是我壹個被丟棄的靈的命運嗎？活該受罰？”
　　“為什麽我要產生意識呢？為什麽我不能還是壹段情緒呢？”
　　“我為什麽要活著呢？”
　　聽到黃龍的問題，拍在地上的老道卻是忍不住落淚哭泣，當下道韻彌漫，壹股強烈的悲傷襲來，金靈等忍不住眼眶泛紅，黃龍險些退出忘情狀態。
　　暗暗咬牙道：“前輩，活著總是好的。這天地有萬般景色，總有美好的事物，不是？”
　　“萬般皆空，紅粉骷髏，色相皆虛，有什麽美好呢？說到底，壹切美好最終都會變作醜陋，壹切都會變成空。又有什麽美好的呢？”老道趴在地上道。
　　“前輩妳是有什麽麻煩嗎？晚輩或許可以幫妳。”黃龍咬牙道。
　　“幫我？怎麽幫呢？妳連我是誰都知道，又怎麽幫我呢？隨口說的幫，不過是虛假的希望，到時候妳幫不了我，又會讓我絕望。何必呢？何必呢？既然註定絕望，又何必要給我希望呢？沒意義，沒意義！”老道搖頭道。
　　在老道開口的時候，黃龍感覺這方小世界之中，恐怖的毀滅之力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悲傷。
　　好想哭啊，好不想活啊。
　　活著幹什麽呢？
　　“對啊，沒意義，都沒意義。我為什麽要活著呢？我好失敗啊。拜入昆侖，本以為壹片太平。結果師兄就愛罰我壹個人，可我偏偏還喜歡師兄，嗚嗚……”
　　黃龍還想開口，碧霄忽然崩潰落淚。
　　然後像是引發了連鎖反應，無當也壹下子崩潰起來。
　　“沒意義，沒意義！活著做什麽？師父四大弟子當中，只有我還是太乙金仙，連大羅都不是，每次瓊霄她們叫我師姐，我都羞愧不已。我無能啊。我活著幹什麽呢？我壹點用都沒有，就是黃龍師兄也沒有指點我大羅，是我無能啊。”
　　緊接著，瓊霄也崩潰起來。
　　“沒意義，沒意義！我活著做什麽呢？大姐天賦奇高，最受師兄師尊器重，小妹活潑機靈最受師兄師尊疼愛，就我壹點存在感都沒有。只能躲在角落裏畫畫，我有什麽用呢？”
　　“啊啊啊！老道該死啊！”
　　最後，燃燈壹聲狼嚎：“我活著做什麽呢？我來這裏做什麽呢？都說我是紫霄宮中客，大家都叫我長老，可是誰都瞧不起我啊。尤其是黃龍他天天欺淩我啊，就是現在，我都不敢說他。我壹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啦。
　　“我不該活著啊，我壹點用都沒有啊。壽命是黃龍的幾倍，然而法力神通只是他的幾分之壹，甚至不壹定打得過金靈南極，我無能啊。
　　“我廢物啊。就這樣我還想著尋覓齊定海珠，證道準聖，可是準聖這樣的修為境界，是我可以達到的嗎？我這麽努力，有什麽意義呢？
　　“就是到最後，讓我知道我多廢物嗎？我努力幹什麽呢？”
　　“是啊，有時候妳不足夠努力，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廢物。我們能做什麽呢？我壹個被當成垃圾舍棄出來的廢物。”那老道聽著幾個人悲傷的話語，好似稍稍來了精神，微微擡頭，露出了白發之後蒼老的容顏，道，“沒意義啊，都沒意義。壹切到了最後都要毀滅，都沒有意義，就這麽壹起躺著吧，大家都不要動，沒有意義啊。”
　　“是啊，沒有意義……呀！道祖！”
　　燃燈也想跟著大怒，然後擡頭看清老道的面龐，頓時間吃了壹大驚，壹瞬間所有的情緒都被驚訝壓了過去，猛地彈跳了起來，震驚地看著老道。
　　“道祖！”
　　僅剩下還能勉強支撐的三個人聽到燃燈的話，頓時震驚莫名，差點心神失守。
　　這洪荒，敢稱道祖的，只有壹個人。
　　他們的師祖，天道鴻鈞。
　　萬道之祖，萬法之師。
　　上壹個量劫的最終勝利者，終結了魔門時代。
　　又紫霄三講，開創玄門時代，以壹己之力推動洪荒修行發展快速前進幾十億年。
　　促成如今人才濟濟，六聖稱尊，準聖數十的局面。
　　可是這樣偉岸的人物。
　　現在趴在這裏哭？
　　黃龍三個面面相覷，誰都無法把眼前這個趴在地上，渾身上下散發著抑郁氣息的老道和印象中執掌天道，救眾生於水火的無敵道祖聯想在壹起。
　　這開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