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 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看著眼前熟悉的壹切，東方腳步微微停頓。
　　有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開始滋生。
　　像是回到了地球，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可以擺爛躺平的時代。
　　煩惱了、傷心了、累了、開心了、高興了……可以去喝酒。
　　三五朋友吵吵鬧鬧，壹醉醒來，不管是高興還是煩惱，都將過去。
　　生活再繼續。
　　沒多少人會停留。
　　就連自己也會下意識的不在去想。
　　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東方手指輕擡，下意識的想要去觸碰。
　　可卻發現，眼前的壹切，在自己的手指之下，微微扭曲。
　　連空間都好似虛幻的壹樣。
　　像是壹場夢境壹般，這壹切都是假的。
　　是被羅塞爾扭曲法則展現出來的，雖然很真實，但依舊是假的。
　　“咳！”
　　羅塞爾幹咳壹聲，多少有些尷尬道：“雖然是有些虛假，但這壹切，是我們那壹代人的情懷啊！”
　　“時間在流逝，萬物在演變，就連記憶都在壹點點的模糊。”
　　“未來，我們或許記不起了那些曾經的人，曾經的事，甚至曾經的壹切。”
　　“但情懷永遠不會改變。”
　　聽著羅塞爾的言語，克萊恩微微沈默。
　　雖然只是蘇醒不到三年，可這三年所經歷的事情，比之過去二十多年經歷的還要多。
　　哪怕是他，對於過去，記憶猶新。
　　但對於某些事情、人，依舊在壹點點的模糊。
　　記得最清楚的，除了那些熟悉的味道，只剩下這些熟悉的環境。
　　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代價。
　　就像人長大了，對於小時候的記憶便變得模糊了。
　　雖然小時候的壹切，是那麽的讓人向往，但依舊在不斷的模糊。
　　這是時間，在悄悄的改變著壹切。
　　“情懷？”
　　東方呢喃壹聲，下意識的去想、去挖掘腦海中，有關過去的記憶。
　　可是他驚恐的發現，過去那些刻骨銘心的人、和事，竟然像是壹場虛幻的夢壹般。
　　時而清晰，卻讓他覺得無比陌生。
　　時而模糊，卻讓他又有些熟悉。
　　對比前世的那二十多年，如今的他已經生活了壹百年、兩百年、三百年……甚至未來還有更久。
　　哪怕有著過目不忘這種天賦，時間依舊讓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壹點點的模糊。
　　或許再過百年、千年、萬年，那些東西，只能剩下所謂的情懷了。
　　“如果忘記了過去……我還是我麽？”
　　壹個悄然浮現的念頭，瞬間占據東方的腦海。
　　這也讓東方的情緒，壹瞬間低沈下去。
　　她下意識的坐到那熟悉的沙發之上，下意識的撫摸著那些茶幾、酒櫃。
　　下意識的去想要把壹切再熟悉壹遍。
　　下意識的想要把這些深深的印入腦海。
　　可……腦海中有關過去的壹切，依舊是模糊的。
　　就像是真的是壹場夢境壹般，隨著時間流逝，也壹點點的悄無聲息的在消失。
　　“不！我還記得那些味道，我還記得……”
　　“怎麽會？我只記得那些味道？”
　　“是因為我下意識的追尋過那些味道，下意識讓自己喜歡去吃？”
　　“如果不這樣做……我是不是連那些熟悉的味道，也會忘記？”
　　壹股無法壓制的孤獨，帶著壹絲驚慌的情緒，瞬間彌漫東方心頭。
　　坐在沙發上，東方的身體無意識的蜷縮在壹起。
　　雙手下意識的抱著雙膝，下巴緊緊的貼在膝蓋之上，想要把自己緊緊的縮成壹團。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記憶，不在模糊壹般。
　　“唔！”
　　羅塞爾輕輕搖了搖頭，推了推克萊恩的手臂，對著其努嘴示意。
　　“去哄哄吧！”
　　“我和妳們不壹樣，我在這個世界，有親人有朋友！”
　　“還有家庭、有老婆有兒女，有著太多的牽掛，有時我就像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
　　“而妳們……我能從妳們身上感受到那種孤獨，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獨。”
　　“上個時代永遠也回不去了，可能只剩下妳們，也只有妳們才能抱壹起取暖。”
　　“也只有妳們彼此，才是過去的所有情懷記憶了！”
　　說著，羅塞爾從桌子上端起壹杯酒水，輕輕搖晃，猛地壹口灌進了喉嚨。
　　臉色都在瞬間發紅，瞳孔也瞬間發紅。
　　他不是發瘋，而是以這種方式，去懷念過去的壹切。
　　他已經新生。
　　但依舊無法去忘懷，那個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看著東方的模樣，克萊恩突然有種共鳴，又有種無法壓制，揪心般的疼痛。
　　“過去……永遠也回不去了！”
　　克萊恩轉身，輕輕走到東方身邊，緩緩的坐在壹旁。
　　壹時間，他想要安慰，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種孤獨他也懂，舉世無親、舉世再也找不到過去的壹絲壹毫的熟悉。
　　只能在每天午夜夢回之時，借助那些模糊的夢境，廖做慰藉。
　　他這才降臨這個世界，不到三年。
　　他甚至不知道東方經歷了多少年。
　　想要安慰，也無從說起。
　　看著身邊雙臂環膝，把自己縮成壹團的東方，克萊恩伸出手了想要把東方抱在懷裏。
　　可最終卻只是抓住了東方的手，緊緊的抓住。
　　壹言不發。
　　東方似乎毫無所覺，只是擡頭看了克萊恩壹眼，語氣低沈的道：“我好像忘了很多……很多東西！”
　　“很怕有壹天醒來，我就不在是我了！”
　　聽著東方的言語，克萊恩瞳孔不知為何，瞬間發紅，手掌緊緊握起。
　　連帶著東方那柔嫩的小手，也壹起緊緊握起。
　　“不會的，記憶會模糊，那些人和事會模糊，但每當我們看到熟悉的東西熟悉的環境，那種心情永遠不會消失。”
　　“我們還可以記住彼此。”
　　“這……足夠幸運了！”
　　聽著克萊恩的安慰，東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生命在成長，註定了會失去壹些東西，也會得到壹些東西。
　　本無可厚非。
　　可東方覺得，壹旦自己有壹天真的忘記了過去的壹切，會不會……。
　　“不！我是男人這個事情，我永遠不會忘記！”
　　想到這裏，東方想要掙脫克萊恩的手掌，可擡頭看到克萊恩臉上的那些孤獨。
　　竟然瞬間心軟了。
　　自己還有人安慰，而克萊恩似乎以後，只能自己壹個人面對了。
　　尤其是自己終會離開。
　　再相見，不知道又會再何時？
　　甚至很可能再也無法見到。
　　感受到東方的註視，克萊恩微微擡頭，壹時間四目相對，竟然沒有太多的尷尬。
　　反而有著壹種讓人無法想清緣由的熟悉。
　　看著東方那微微有些泛紅的瞳孔，克萊恩心底突然生出壹種把面前的嬌柔少女，緊緊擁入懷中的沖動。
　　並下意識的去做了。
　　那壹刻，克萊恩的手臂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攬住了東方的肩膀，把東方向著自己懷中拉去。
　　“我要反抗麽？”
　　“若是把他推開，是不是有些傷人？”
　　這壹刻，東方腦海之中突然蹦出了這麽壹個念頭。
　　“算是臨別的擁抱？”
　　順著克萊恩手臂上的力道，東方身體緩緩歪向克萊恩。
　　緩緩靠近克萊恩的肩膀。
　　這壹刻，他竟然沒有太多的反感。
　　心中的情緒太多，也讓他覺得，這只是兩個同樣孤獨之人，相互之間的安慰而已。
　　只是壹個擁抱而已。
　　“嗡……”
　　陡然，面前的虛空扭曲。
　　羅塞爾那扭曲的法則，顯現的時代模樣，都在那壹瞬間消散片刻。
　　下壹刻，壹道柔和的夜色，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星光，如同縹緲的霧氣壹般，絲絲縷縷的落下。
　　羅塞爾、克萊恩齊齊擡頭。
　　就連東方也下意識的擡頭。
　　只見壹道身影，被夜色和星光快速的勾勒而出。
　　突兀的出現在東方與克萊恩的身前。
　　看到即將被克萊恩擁入懷中的的東方，黑夜女神那柔和的聲音，稍顯歉意的發出。
　　“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東方聞言，身體瞬間掙脫了克萊恩的手臂。
　　“本來想讓妳抱壹下的，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帶著這個念頭，東方臉色微微泛紅，歉意的看了壹眼克萊恩，這才轉身拉住黑夜女神的手臂。
　　“女神姐姐……我只是……”
　　東方的言語還未說完，便被黑夜女神了然的打斷：“我知道，妳……只是想家了！”
　　那語氣帶著壹絲緬懷和感嘆。
　　說著，黑夜女神打量了壹下四周被羅塞爾扭曲法則，呈現出來的環境。
　　最終把目光看向那擺在壹側的遊戲街機。
　　“這熟悉的壹切，真的會讓人想家！”
　　帶著微微的嘆息，黑夜女神拉著東方來到遊戲街機前，道：“會不會玩？”
　　“當然！”東方毫不猶豫的回應。
　　“那開始吧……誰輸了，就要答應對方壹件事情！”
　　說著，黑夜女神與東方二人坐在了街機前，熟練從壹旁的塑料小框之中，拿起壹枚硬幣，投入了街機之中。
　　聽著那熟悉的遊戲聲音，以及那晃動遊戲把柄，按動遊戲按鍵的聲音。
　　克萊恩、羅塞爾壹時間齊齊呆滯了。
　　“原來……她才是從源堡之中走出的第三人。”
　　“原來……黑夜也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這世界待我們還算不是那麽的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