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無頭屍
暮靄凝香 by snow_xefd(雪凡)
2022-1-28 22:20
“真沒想到,這竟然是妳弄的障眼法。”聽南宮星草草解釋了壹遍崔冰的事後,唐昕頗為驚訝的感嘆道,“這裏高手雲集,妳的膽子倒真是大。”
“起初只是為了有個進暮劍閣的資格,後來出了這麽多事,她冒著碧姑娘的名頭,總要安全幾分。”南宮星將驚魂未定的崔冰摟在懷裏,輕輕撫著她的頭發,隨口答道。
崔冰再怎麽沒有江湖經驗,也知道唐門暗器的厲害,明白自己方才已在鬼門關外走了壹圈,嚇得小臉煞白窩在南宮星懷中大氣也不敢出壹口,只是小貓壹樣蜷著。
南宮星早察覺崔冰到了窗外,只是不願叫破而已。他心裏對唐昕下手狠辣頗有些著惱,言談間的口氣也自然地帶上了壹絲不悅。
唐昕心思機敏,壹個轉念便想通了其中緣由,看他們的親昵模樣,這崔冰至少也是個暖被嬌寵,為此得罪這個頗值得仰仗的少年實在不智。
就算不談他與華沐貞駱嚴兩人非同壹般的關系,光是剛才那壹手後發先至攔下她並未留情的出手暗器的功夫,就稱得上驚世駭俗,這諾大的別莊中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怕是屈指可數。
更不要說碧姑娘那從不離身的寶劍碧痕,竟會成了他手上幫人偽裝身份的道具。
既然存心結好,唐昕立刻便換上壹副溫柔笑臉,軟語向崔冰認錯道歉,頗為誠摯的主動表示絕不將這秘密泄露給旁人。
以崔冰的出身,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她壹看就知道唐昕對南宮星別有所圖,便只是不鹹不淡的回了兩句,就交給南宮星去應付,自己不再開口。
等到唐昕識趣的離開,南宮星閂好房門,這才顧得上問崔冰:“妳那邊又出了什麽事?又有人在偷偷看妳麽?”
這次他下了決心,要是還有人不惜敗露行跡也要來找崔冰的麻煩,他就悄悄潛過去捉個現行出來。
不想崔冰怯生生的搖了搖頭,道:“今兒晚上……沒人,我、我就是不舒服,翻來覆去睡不著。”
“嗯……”南宮星像模像樣的抓起她左腕捏在手中,沈吟道,“脈象倒是挺穩,怎麽,是著了風麽?”
崔冰皺著眉心搖了搖頭,捏著衣襟道:“我在房中看了壹會兒碧痕,總覺得……好象隱隱約約想起了壹個人。可……只要壹仔細去想,就會渾身發冷,不停地出汗,總感覺要是那樣睡過去,壹定……會做噩夢,很可怕的那種噩夢。”
南宮星心中壹顫,走過去撫著她的面頰柔聲道:“妳想起的,是不是妳打算托人幫妳去找的那個女子?”
崔冰的身子抖了壹下,細聲道:“應該是吧,我……我不該忘了她的,她肯定是很重要的人,我、我只要想到她,就……想哭。她……會不會是我姐姐?”
南宮星將她抱進懷中,道:“想不起,就不要勉強。將來找到了那人,妳自然就知道了。”
“可……要是找不到呢?”崔冰的聲音隱隱帶上了壹絲哭腔,“我連她的臉都想不起來,我竟然只記得壹塊屁股上的胎記,這要……這要怎麽找人啊。”
“天無絕人之路,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南宮星輕笑道,“實在不行,我就豁出去夜探百家,看誰和妳說的年紀相近,就掀開被子看看那人的屁股。只是將來我必定要被玉捕頭捉進牢裏,妳可要記得時常去探望我。”
崔冰撲哧壹聲笑了出來,在他胸前輕輕捶了壹拳,道:“哪兒能真這麽找,我……我再費心思好好想想就是了。其實今晚我就覺得腦子裏隱隱約約有點什麽想冒出來,說不定哪天機緣巧合,我壹下子想起來了呢。”
她剛壹說完,又笑著補充道:“我就是想不起來,大不了不找,可不許妳去滿世界瞧人家大姑娘的光屁股。”
看她心情轉好少許,南宮星又與她聊了片刻,這才哄著她上床休息。
今夜很可能會有人動手,他不敢貿然留給對方可趁之機,便當真只是與崔冰和衣而臥,倒頭入眠。
崔冰心思還算透徹,初壹躺下還面帶紅霞的悄悄將鬢邊的發絲理了壹理,聊了幾句閑話,發覺南宮星今夜並沒什麽其他打算,也就收了蕩漾心神,乖乖側頭躺好閉上了雙目。
而她所預料不到的是,隨著南宮星為她逐漸打開心防,許多塵封的碎片也都不知不覺的飄蕩出來,終究還是化為了慘烈的景象,毫不留情的呈現在她的夢鄉之中。
她最先感覺到的,是皮肉被燒焦散發出的刺鼻腥臭,即使事隔多年,仍能在壹瞬間喚起她心底最濃重的恐懼,綁縛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獰笑的男人將手上的烙鐵放回炭盆,拎起壹桶水澆了下去。
潑濺開的水霧中,露出了壹個女孩濕淋淋的身影,衣衫襤褸,傷痕累累,肩後那壹塊圓形的傷痕還在冒著熱氣。
崔冰看著那個女孩,尖銳的痛楚從心頭向全身擴散,她想哭,想喊,可身體裏卻空蕩蕩的什麽也提不起來,只有無邊無際的絕望,讓周圍的壹切都慢慢的扭曲,碎裂。
昏暗的小屋變成了寬闊明亮的草場,老馬拉著破舊的板車,吱吱呀呀的緩緩挪動。
那女孩安靜的坐在亂糟糟的稻草上,即使帶著沈重的木枷,她的背依然挺得筆直,垂下的視線,溫柔的望著崔冰的方向。
像是砂石摩擦壹樣的刺耳聲音突兀的從旁邊響起,是兩個男人在說話,語音含糊,好像鼻子裏塞了東西,字句之間並不容易分的清清楚楚。
“餵,妳說這倆小歸小,模樣可挺俊吶。看看那膀子,嘖,真她娘的白。”
“妳看看妳,憋不住了吧?”
“嘿嘿,送到了地頭也是便宜那幫糙貨,還不如咱們趁著這段路沒別人,直接給開了呢。看那小屁股,娘的,肯定緊的勾魂兒。”
“這小的到無所謂,偏門出的也沒人當回事,這大的可是被點過名的,妳說……會不會惹上事兒啊?”
“惹個鳥,妳當是點了啥好名麽?看看這倆肩膀頭,寫著啥字認識不,娼,最下賤的婊子的意思。專門送過去讓那幫快憋死的戍邊卒子排隊操著玩的,咱不開,也是便宜了不知哪個龜孫子。”
“嘖,妳這麽壹說,還真他娘有理。”
“幹不幹?”
“幹!娘的,兩個騷貨,先學著伺候伺候爺爺我吧!”
老馬被拽住,板車吱吱呀呀的停了下來。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壹刻,崔冰的眼前,那女孩黑幽幽的眸子壹動不動的凝視著她所在的方向,而即使已被這夢境嚇得渾身發抖,在這眼光的註視下,她卻感到無比的安心。
好像就算整個蒼穹剎那崩落,那女孩瘦削的雙肩也會堅定的扛在她的身上。
天空淩亂的旋轉起來,眼前閃過紛亂的草葉,飛揚的泥土,耳邊響起男人的怒吼,馬鞭抽打的聲音,壹切的嘈雜,突然終止於壹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慘叫讓崔冰渾身的毛孔都同時縮緊,壹根繃緊的弦啪的壹聲在此刻斷掉,無法形容的悲傷海浪般將她卷入,冰冷刺骨。
接著,她又看到了那個女孩,五官模糊,黑發搖動,唯有壹雙眸子,烏溜溜的十分清楚。
襤褸的衣衫被扯成了徹底的碎片,散落在被壓倒的草叢中。
白生生的,纖細的雙腿被巨大的手掌抓緊,打開,按在兩旁。
粘著壹些臟汙的大腿盡處,粗壯的影子完全占據其中,仿佛能把女孩整個壓扁的巨大身軀發出野獸壹樣的粗喘,搖晃著長滿黑毛的屁股。
那小小的嫩臀中央已血流如註,鮮紅的溪流染上大片肌膚,連那塊胎記也幾乎完全遮蓋。
巨大的身體不停地搖晃,小小的身子也跟著不停地搖晃。
根本不足以承受那種兇器的青澀果實,在她的眼前,被那根兇殘的怪物,撕裂成慘不忍睹的模樣。
不知過去多久,第壹個身影才發出了壹聲暢快的咆哮,哆嗦著壓在了那女孩的身上。
之後,第壹個站起,走到壹旁,另壹個快活的叫了壹聲,迫不及待的撲了上來。
沒再有慘叫。
只有當小棒槌壹樣的兇器在血肉模糊的嫩肉中攪和的時候,會有壹聲仿佛快要斷了氣息壹樣的幹澀呻吟,從不知何方響起。
第壹個換第二個,第二個又換回第壹個。
崔冰的視線變得模糊,模糊到分不出此刻正在嬌小的身體上肆虐的是哪壹個身影。
她只知道,被淩辱的那壹個,始終不曾變過。
漆黑的夜幕下,火光熊熊,不知是否夢境喚醒了沈睡的記憶所致,她真切的感覺到夜風吹來的寒冷,讓她連骨髓都幾乎要被凍僵。
但她知道這寒冷必定只是錯覺。
因為就在火堆邊,那兩個男人和那個女孩,都沒有穿任何衣服,赤身裸體,壹絲不掛。
壹個男人躺在地上,手掌鉗子壹樣捏著女孩的腰肢,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胯上。那裏豎起的粗大旗桿,像枚可怕的釘子,將女孩緊緊釘在身上。
“扭啊,妳他娘的好好給老子扭啊,扭的不賣力,老子可要找那個小的去了。”
隨著男人不耐煩的催促,那女孩的身體僵硬的扭擺起來,像條白生生的蛇,吞吐著胯下沾滿血跡的巨物。
另壹個男人就站在旁邊,手裏揪著那女孩的頭發。
他扯得很緊,好像隨時都可能連著頭皮揪下壹塊。
但那女孩沒有喊痛。
她壹定很痛,但她沒辦法喊。
那張小小的嘴巴裏,塞滿了壹根臟兮兮的老二,連口水都被擠出了嘴角,流滿了青壹塊紫壹塊的胸膛。
驚恐終於在崔冰的心裏爆發,眼前不斷的晃動著的,是那女孩血淋林的下身,仿佛壹張被打碎了所有牙齒的嘴巴,不停地開合,開合……
“啊啊啊啊……!”伴著崩潰壹樣的尖叫,崔冰猛然坐起,渾身的冷汗甚至穿透了衣衫,打濕了身下的被褥。
南宮星也慌張醒轉,壹見她面色有異身子抖如篩糠,立刻不假思索將她緊緊抱住,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脊背,道:“冰兒,冰兒,夢醒了,夢醒了,沒事了,壹切都好了,有我,我在。”
崔冰抽噎兩下,突然哇的壹聲哭了出來,道:“那是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她……她好慘……救她,誰來救救她。小星,妳救救她,救救她啊……求求妳,救救她……血,好多血,姐姐……會死的,會死的啊……”
南宮星連聲道:“好,好,妳放心,她壹定沒事,我幫妳救她,我幫妳找她。沒事,壹切都有我,有我。”
這次的噩夢威力著實不小,崔冰足足抽泣著念叨了小半個時辰,才疲累至極窩在南宮星懷中睡了過去。
看著她臉上淚痕,南宮星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知道有些事不該多問,所以壹直都只是在心裏猜測而已。
而剛才聽了崔冰斷斷續續的淩亂描述,如果那夢中的壹切真的曾經發生過……他忍不住又搖了搖頭,在心中嘆道,崔碧春啊崔碧春,妳沒變成個憤世嫉俗的女魔頭,還真是難能可貴啊。
雖只睡了半夜,該起身的時候也不能耽誤,被南宮星叫醒的崔冰仍是哈欠連天,精神頗為萎靡,無奈再繼續賴床保不準會被早起的丫頭堵個正著,只好勉強爬了起來匆匆收拾壹下,讓他護著往回趕去。
南宮星心底頗為慶幸,昨夜要是崔冰沒有過來,這場噩夢做在那邊院子裏,少不得又是壹番麻煩。
“妳精神不太好,白天要是沒什麽要緊事,就在房裏睡壹天吧。春妮那邊我找蘭姑娘去交代壹聲,今天讓她別來煩妳。怎麽樣?”快到院子的時候,南宮星柔聲在崔冰耳邊說道。
崔冰點了點頭,神色有些木然,壹來是困倦未消,二來……那場噩夢著實讓她想起了些什麽,此刻心緒正是壹團亂麻,反應也變得略微遲鈍。
遲鈍到南宮星突然壹把把她拉住讓她停下步子,她仍沒留意到發生了什麽,茫然的回頭看向他,怔怔道:“怎麽了?”
南宮星並未回答,而是閃身擋到她身前,瑩潤雙眸陡然爆出壹股殺氣,直直鎖住她所住的那間客房屋頂。
崔冰這才註意到,遠遠地屋子頂上,竟傳來了壹陣陣頗為淒厲的低號。
此時天色未明,蟲鳴鳥語之外再無其他聲響,那壹聲聲叫喚悠長可怖,語音極為含糊,卻只有二字反復,並不難聽出喊得是什麽。
“思……梅……思……梅……思……梅……”
“這……這是什麽鬼……”崔冰嚇得渾身壹顫,在南宮星背後縮的更緊,探頭張望過去,卻只能看到黑糊糊的壹片,隱約好似有個黑漆漆的影子正趴在屋脊上。
這叫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已足夠吵醒那院子周圍的許多人。
很快,就有燈燭亮起,兩三個披著外衣的護院提著燈籠匆匆跑了出來,看了壹眼房頂,高聲叫道:“是什麽人!誰在上面!”
“思……梅……”那聲音嘶啞的喊了壹句,跟著驟然中斷。
接著,那黑漆漆的影子猛然長身而起,竟如壹只大鳥壹樣,輕飄飄向遠處逃走。
“白若麟!”南宮星雙眼壹亮,叮囑崔冰道:“妳直接去找蘭姑娘,不要回房。”
話音落處,他雙臂壹展,足尖點地,恍若禦風而行輕巧壹縱,便追去數丈之遙,幾個起落,就將已在高聲示警的護院遠遠甩在後面。
單看輕身功夫,白若麟恐怕絕不在其父之下,南宮星已是全力追逐,眼見就要到了莊邊院墻,仍還差著將近十丈的距離。
“白若麟!我知道妳不是全瘋!妳爹正背著不該歸他的罪名,妳的弟弟妹妹很可能有人要為此送命,妳就絲毫也不關心麽?”知道壹旦進了山中,再想跟上就是難如登天,南宮星剛壹搶近,就高聲喊道,想要擾他心神,讓他慢上半步。
白若麟肩背壹緊,腳下卻絲毫未停,屈膝壹蹬,人已騰空而起,高高躍過院墻。
南宮星心念急轉,突然足尖壹挑將壹枚石子踢向半空白若麟後心,口中喝道:“看暗器!”
白若麟猛壹擰腰,衣袖罩在手上淩空壹拍,將那石子打落在地,而這壹霎之間,南宮星已搶至墻下,緊隨其後飛身而起。
“滾開!”白若麟口中壹聲怒喝,雙足在墻頭踏實,壹掌拍向南宮星面門。
南宮星早已料到,雙腕壹翻,情絲纏綿手猶如柳枝隨風,緊緊黏上白若麟手臂。白若麟撤掌橫切,南宮星乘勢借力,雙足壹錯,也穩穩落在墻頭。
暮劍閣唯壹擅長的便是劍法,白若麟赤手空拳,武功無疑大打折扣,壹見南宮星手上擒拿招數巧妙絕倫,眼底登時浮現壹絲怯意,雙臂壹震硬是要把南宮星的指爪甩開。
壹股罡風激蕩而來,南宮星吃了壹驚,沒料到這瘋子身上竟有如此渾厚霸道的內力,忙催動真氣由陽轉陰,十指靠著陰寒柔勁硬兜住反震之力,疾捏白若麟肘側關節。
白若麟鐵了心要逃進山中,雙臂向肋側壹收,蹬起身形淩空壹腿踢向南宮星胸口,人也飛向院墻之外。
南宮星當然不肯叫人就這麽輕易走脫,掌沿壹切壹扭,在白若麟腳踝上順勢壹扯,反逼得他險些摔進墻內,不得不連環踢擊逼開南宮星牽扯,勉強落回原處。
拿肩、鎖頸、鉗臂、扭腕,纏腰、貼胯、擠腿、勾踝,南宮星刻意避過白若麟雄渾真力不與其正面硬碰,上下三路手段盡出,讓白若麟莫說是跳下墻外,就是撐著不被帶下墻內也很勉強,不過三五十招,就已急出他壹臉油汗,連格擋招架的破綻也越露越多。
這時已有護院追趕到場,遠遠也能看到白天英白天猛帶著年輕弟子持劍飛奔而來,只要再被糾纏十招,白若麟今日就必定難以走脫。
“啊啊啊……!”壹聲困獸般的怒吼陡然從白若麟的口中爆出,他雙目瞬間壹片血紅,跟著左臂壹垂,右掌並指為劍,壹招刺向南宮星腋下。
這壹式變招極為突然,劍路又極為精妙,絕非暮劍閣夕雲三十六式可比,南宮星應變雖快,貼身纏鬥之際卻沒想到白若麟指上真氣能暴起如斯,壹線火辣擦身而過,竟把他腋下衣料穿出壹個圓洞,肋側登時留下壹條血痕。
白若麟得了這個喘息之機,雙足拼命踏落,將墻頭磚瓦壹股腦踢向南宮星身前,身形借力壹彈,遠遠跳出墻外。
這種碎磚爛瓦當然攔不住南宮星,他隨手壹拂,縱身搶上,仍要把白若麟留下。
墻外林木錯雜,白若麟得了地利,左閃右躲,南宮星明明輕功更勝壹籌,卻偏偏被越落越遠。而到了山林稀疏的地方,南宮星抖擻精神又能追上壹段,兩人壹前壹後飛奔追逐,轉眼就到了另壹座山頭上。
若比長氣,南宮星自信絕不會輸給白若麟半分,只要不丟了行蹤,他便定要追到這瘋子腳下發軟為止。
白若麟顯然也發覺身後的對手耐力比他強上許多,疾奔轉向之際,猛然俯身抄了壹根樹枝在手,看上去好似要當作長劍來用。
南宮星心中壹凜,雙手蓄勢待發,等著迎接白若麟困獸猶鬥的搏命反擊。
不料白若麟壹個縱身而起,竟飛身上了樹梢。南宮星心中奇怪,卻也不得不跟著躍上枝頭。
白若麟竟又是全力壹縱,瘦長的身影徑直穿過茂密枝葉,高高跳到了空中。
跟著,他突然將手壹甩,掌中那根樹枝啪的壹聲斷成數段,化作數枚暗器,裹挾著淩厲真氣激射而出。
打向的卻並不是南宮星,而是隔著壹道山溝另壹邊的壹顆老樹。
南宮星大惑不解,還沒等想明白其中緣由,就聽到那幾段樹枝消失的地方傳來壹聲哀叫,軟軟脆脆虛弱不堪,聽上去竟是個年輕女子!
白若麟打出樹枝,立刻飛身跳進山溝之中,身軀壹縮,鉆進了茂密灌木之中。
那壹聲痛呼硬是扯住了南宮星的步子,看這山中情形,他若是接著追下去,即使追到了白若麟,只要這瘋子不肯開口,他還是沒辦法找回此處救下這個女子。
他在心裏略壹衡量,嘆了口氣,止住了腳下身法,擰身往那棵老樹的方向縱躍過去。
那邊是山林向陽壹面,壹棵棵老樹都長得枝繁葉茂,隨便選擇哪個,都是天然的藏身之所,要不是白若麟故意丟出樹枝打出聲音,搜山的人再找多久,也不會想到這裏還藏著壹個活人。
唯恐有詐,到了樹下不遠處,南宮星便提氣開聲道:“姑娘,剛才出聲的是妳麽?妳在哪兒?”
“救……救命……”枝葉間傳來有氣無力的壹聲回應,聽聲音疲累至極,簡直好似幾天幾夜接連幹活不曾合眼壹樣。
南宮星小心翼翼的走到樹下,仰頭壹看,總算是看到了樹上的那名女子。
作為觀者,又是男人,這壹眼看到的風景簡直稱得上秀色可餐。
只是作為被看到的這位姑娘,恐怕只會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吧。
她年紀並不大,估摸也就剛到待嫁的時候,壹雙巧乳尚未長成,只是淺淺隆了兩丘,頂著壹對嫩紅珠兒,不過身量頗為瘦小,看著倒也勻稱。細腰之下臀胯也是壹副青澀模樣,雙股單薄,小腿纖瘦,分明不過是個半大女娃而已。
可就是這麽個稚氣未脫的丫頭,胯下那沒長出幾根毛的嬌嫩陰阜,卻已被蹂躪的壹塌糊塗,連白白嫩嫩的大腿根上,都糊滿了紅白交錯的汙痕。
她雙手雙腳都被藤蔓牢牢綁在樹枝上,壹根枝丫托著她的腹部,讓她巴掌大小的屁股高高往後撅出,絲毫動彈不得,成了個供人泄欲的軟香器皿。
看她那副昏昏欲睡的衰弱模樣,不難猜出,她必定是落進了白若麟手中,成了他借以度過走火入魔最為難熬時期的道具。
南宮星嘆了口氣,脫下外袍拿在手上,縱身跳上枝頭,將那些藤條壹根根扯斷,手掌貼著小腹灌了壹股真氣進去,幫那丫頭振奮了壹下精神,跟著用袍子將她裹好,抱著她壹起跳了下來。
這女孩只怕連眼淚都已哭幹,腳壹落地,也顧不得身上肌膚還未遮全,倒頭便跪,感激道:“謝謝公子救命之恩,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妳怎麽會落到白若麟手裏的?”這幾天白家少的人南宮星大抵心裏有數,雖然猜到了幾分,心底卻還是不願相信,只好開口問道。
這丫頭抿了抿嘴,小聲慢慢講了出來。
果然如南宮星所料,這丫頭名叫翠巧,正是白家被峨嵋派那四個女人帶走的兩個丫鬟之壹。
那壹晚她和另壹個丫鬟被臨時叫去伺候,本以為是田靈筠身體不適,需要人手幫忙照顧,不想她們兩個壹到屋裏,就被兩位峨嵋女俠壹左壹右持劍制住,被迫帶路下山。
兩個丫鬟不懂武功,哪裏有膽子違抗半分,只好乖乖被她們帶著翻過院墻,循著些白日裏都難走的很的小徑摸索著往山下探去。
那麽壹腳深壹腳淺的走出好遠,挾持的兩人才收了兵器,讓兩個丫鬟打起燈籠領在前面。
翠巧正慶幸之後的路總算好走了許多,就聽到身邊的林子裏壹聲狼嚎壹樣的叫喚,白若麟披著壹件破破爛爛的袍子斜刺裏殺了出來。
峨嵋派的四人似乎早已有所防備,立刻紛紛拔劍在手,四人脊背相抵互相照應,劍光閃閃舞的密不透風。
白若麟手上沒有兵刃,手上功夫又極為壹般,連沖了三五次,反倒被破了兩道傷口,也沒能殺進綿密的峨嵋劍法布下的劍幕。
翠巧和另壹個丫鬟早嚇得抱成壹團縮在壹邊的樹下瑟瑟發抖,哪知道白若麟遊鬥了壹陣發現無果,竟扭身沖了過來,壹把揪住了翠巧的領子,像拎只小雞壹樣提在手裏,大步往密林中走去。
翠巧扯著嗓子大叫救命,可惜,並沒有壹個人追來,四雙漂亮的眼睛,都只是靜靜地看著白若麟將她帶走。
她喊到連嗓子都嘶啞的時候,才隱約明白,為什麽這四個人非要帶兩個丫鬟領路。
不過她即使什麽都明白,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要說是在荒無人煙的山林中,就是在人來人往的白家,壹個被主子拽進屋裏的丫鬟,又有幾個人會去理會。
她拼命捶白若麟的胳膊,卻震得自己小手生疼,周圍什麽也看不清,只知道身子壹會兒沈下去,壹會兒升上來,臉蛋被枝條刮得火辣辣的疼,只好用雙手護住頭面。
沒多久,她就被白若麟帶到了這棵樹上,月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在白若麟赤紅的雙眼上,讓這張胡子拉碴的面孔猶如十八層地獄逃出來的惡鬼般猙獰。
她拼命掙紮,總是做粗活的丫鬟,畢竟還是比尋常女子的力氣大些,手上的指甲,還劃破了他的臉。
但之後,卻是壹記重重的耳光。
盡管並沒有用上內力,壹個強壯男人的壹記力道十足的耳光,也足以讓她感到天旋地轉。
她慌張的想要捂住臉,胸前卻傳來壹陣涼意,跟著,寬大的手掌死死的捏住了她小巧的乳房,用幾乎要捏爆的力氣攥住。
她哭叫著踢打起來,於是,又是壹記耳光落在了她另壹邊的面頰上。
淒楚的痛哭聲中,她身上的衣裙被撕成壹條條的破布,甩落進旁邊的山溝之中,她還想徒勞的抵抗,但落在她嬌嫩乳房上的壹拳徹底擊潰了她的防備,鉆心的痛楚讓她只能蜷縮成壹團,渾身痙攣的眼睜睜看著身上最後壹件衣物化作紛飛的碎片。
接著,長滿細刺的樹藤成了現成的繩索,她被按在壹根粗大的樹枝上,手腳都被緊緊綁住,變成了南宮星看到她時的模樣。
從那時起直到被南宮星救下,她都壹直保持著這樣羞恥的姿態,不曾有半點變化。
白若麟就在這樹上粗暴的奪去了她的初紅,仿佛把整個人用鋸子從胯下鋸開壹樣的痛苦讓她昏過去又醒來,醒來又再昏過去,昏昏醒醒不知重復了多少次。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只知道已經麻木的下身壹直在傳來撕心裂肺的疼。
她疼到便溺都壹起失禁,白若麟卻只是用草葉樹葉胡亂擦了擦,便繼續著他瘋狂且無休無止的奸淫。
所以當被刺痛從昏睡中喚醒的時候,發出痛呼的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幸好,她看到的是陪在蘭姑娘身邊的那位公子,而並非兇神惡煞的閻羅王。
這些事並不復雜,翠巧有氣無力的講完,也沒有費上多少時間。
只不過,再去追白若麟已不可行,只好就此返回。
翠巧是山民家的女兒,在這山裏只要能看見東西就決不會迷路,只是她下身受創極重,壹邁步子就牽扯的滿臉冒汗,南宮星只得將她背在背上,讓她領路折返。
背了壹個不好被顛簸的女子在背上,回程的路即便抄了近道,也比來時慢了許多。等到能看見白家別莊院墻的時候,天色都已大亮,只不過金烏隱跡,灰雲漫天,連風中都帶著壹股潮濕的味道,顯然不是什麽晴空萬裏的好天氣。
此時若在高處,倒真是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說法。
而等他回到莊中,才知道天上的雨還沒落地,白家的雨卻已重新下了起來。
崔冰頗為聽話,盡管心裏不願,卻還是去找了白若蘭,兩人此刻便肩並肩的站在壹起,乍壹看好像姐妹壹樣。
只不過兩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當然不是因為南宮星追丟了白若麟,事實上,看到他平安歸來,兩人的臉色才算是好了幾分。
但周圍其他的白家人臉上的表情,卻依舊不那麽好看。
就連馮破,也在緊鎖著眉心沈思不語。
他們都在崔冰住的客房裏外,本就不大的屋子,幾乎沒了落腳的地方。
而他們看的都是同壹處,同壹樣東西……壹具沒了腦袋的屍體。
南宮星這才知道,為什麽白若麟會趴在屋頂傻了壹樣的鬼叫。
屋頂被掀開了壹大塊,趴在上面的人,恰恰能透過那個不算小的洞,看見被拿開了屏風的床。
而那具無頭屍,就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已經凝結的血,把大半張床都染成了醬湯壹樣的顏色。
屍體的個子很小,身段到還算勻稱,身上的衣物是丫鬟的款式。
馮破看向南宮星,淡淡道:“昨天晚上,莊裏只少了壹個丫鬟。”
白若蘭眼中滿是悲憤,咬牙道:“碧姑娘說了,昨下午春妮在屋裏繡東西的時候,被針刺了左邊食指。”
南宮星皺著眉拿起了屍體的手掌,果然手指上刺痕猶新。
白若蘭走近他身邊,小聲道:“我知道她昨晚和妳在壹起,唐姑娘也幫忙做了證明。不過還是有人懷疑,妳看,要不要把崔冰的身份說穿?”
南宮星搖了搖頭,道:“說穿也無濟於事,這種時候,人的疑心都比平常重得多。這麽壹具屍體躺在這地方,看著又像是春妮,沒人懷疑崔冰才是怪事。”
他嘆了口氣,道:“這之後,崔冰只怕要多仰仗蘭姑娘妳照料壹下了。”
白若蘭抿了抿嘴,道:“妳也是為了幫我們家才惹上的事,我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理。只是……只是這屍體,也來得未免太巧了吧?”
南宮星摸著屍身手指上的傷痕,搖頭道:“因為這本就是謀劃好的壹步棋。妳難道真的認為這屍體就是春妮麽?”
白若蘭皺眉道:“我也覺得不對勁,可……可這不分明就是她麽?”
白天武驅走了旁人,關好房門,沈聲道:“南宮賢侄,妳覺得這屍體是誰?”
“壹個可以用針隨便紮出來的傷口,並沒有什麽用處。”南宮星看了馮破壹眼,緩緩道,“更何況,春妮做了幾年丫鬟,這屍體的手,卻並不是丫鬟的手。”
馮破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屍身的手掌繭子極少,只在指節頂針之處有積創,指甲修的圓潤整齊,還塗過花汁,的確不像是春妮的手。”
南宮星盯著屍體周身看了壹圈,突然伸出手去,刷刷扯開了屍體的衣襟,露出蒼白壹片的赤裸胸膛,他在那乳房上按了兩下,輕輕嘆了口氣,道:“這的確不是春妮。”
“咱們已經不必再找茗香夫人了。”他沈默片刻,緩緩道,“她就在這兒,做了春妮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