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八十八章 身前身後並肩行

　　

　　兩道金色的華光剎那而出，帶著壹股不容拒絕的力量沒入了紅雪與九妖的體內，將他們仙種封印，然後被兩個天規軍押解著去了天規堂。

　　黃鶯兒見秦浩軒壹直看著這些人離開，眸中光芒閃動，她輕輕壹笑：“我瑤池規矩大，卻並非不通人情，此事九妖占理，妳不用擔心，不過如真的放心不下，完全也可以跟過去看著。”

　　“九妖性情沖動，我還是去看看吧。”秦浩軒沖黃鶯兒道。

　　“那我們就要分離了。”黃鶯兒說著，伸出纖纖玉指，“借秦老祖身份牌壹用。”

　　秦浩軒大方的將那玉簡拿了出來，黃鶯兒指尖壹動，壹抹無害的靈氣沒入其中：“這是我洞府的住址，若秦老祖有空，願與妳壹談道法。”

　　與黃鶯兒分開後，秦浩軒直奔天規堂而去，他速度極快，很快就趕上了天規軍，因為也算事發的現場證人，便被帶入了天規堂中。

　　天規堂很大。

　　天規軍帶著秦浩軒等人來到了壹片綿延的高山內，壹入其中便感覺到嚴肅而有序的氣氛，層層殿閣以壹種森嚴的氣勢從眼前鋪伸開來，根據身份牌中對天規堂的描述，入目所見的三座高山，還只是它審理犯人的執審殿，至於刑法殿，獄牢殿以及專門鎮壓魔物的萬惡禁地，還在更後面，極目所望，雲層翻滾，不見盡頭。

　　九妖與紅雪之間的事，放在瑤池閣中不過芝麻綠豆般的小事，自然用不著堂主出面，他們被帶到了壹座偏殿之中，由執法弟子林長風審理。

　　說是偏殿，建立的仍舊高大，紅色的琉璃瓦，不知多少萬年的古木房梁散發著歲月的氣韻，殿堂內審訊的器物壹應俱全，三個天規軍將人送到後便離開了，由執法殿弟子接手。

　　執法弟子林長風年紀不大，但神色肅然，他坐在大殿內，自有壹份莊嚴法度，秦浩軒心中再生感嘆。

　　“妳們罔顧門派立下的規矩，於鬥法臺外行兇，起因為何？”林長風朗聲問立在殿內的紅雪與九妖。

　　“他這頭小畜生陰我！”紅雪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搶先開口，“而且他不顧念同門情義，執意要取我三滴精血！如此心性狠毒的賊子，理應逐出門派。”

　　“臭狐貍，妳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九妖怒目而視，然後對林長風道，“執法掌事，鬥法臺比武之前我們有賭約在先，贏輸如何說的明明白白，但這狐貍輸了卻不認帳，還最先出手傷我，現在又狡辯不止，理應重罰！”

　　“小畜生，就算我輸了又如何？妳就敢抽取我精血嗎？”紅雪氣氛的眼睛微微發紅，兇意迸發。

　　九妖冷冷壹笑：“如果這次輸的是我，妳會不會搶走我的賭註？”

　　紅雪稍壹怔楞，她想起了那株九葉紅珠草，若是她能贏了……

　　“妳壹定會毫不猶豫的將東西拿走！”九妖徒然提高了聲音，“我為何不能取妳精血。”

　　“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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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紅雪、九妖妳來我往的針鋒相對中，林長風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壹敲桌子，問：“在場的有證人嗎？”

　　“自然有證人。”九妖回答。

　　紅雪眼睛轉了轉，瞥了九妖壹眼，也道：“有證人。”

　　林長風：“那就將證人喚來，聽取他們的證詞，再做判決。”

　　紅雪嫣紅的嘴唇微微勾起。

　　九妖冷冷看了紅雪壹眼：“證人是有，但他們怎麽可能會因為我去得罪天狐老祖。”

　　紅雪緊張的表情漸漸放松了下來，對九妖嗤笑壹聲。

　　天狐老祖身上擁有遠古時代九尾神狐的血脈，天賦絕倫，手段狠辣，在瑤池閣中地位甚高，更是出了名的護短，沒幾個人願意去惹。

　　那些鬥法臺前的弟子們雖然並非普通弟子，但也絕不會為了壹頭九妖而去得罪壹個天狐老祖的。

　　“這可就難辦了……”林長風看著大殿中的兩個人，輕聲說道。

　　秦浩軒看著陷入沈默的九妖，輕輕笑了：“哪裏難辦？我是證人。”

　　下壹瞬，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秦浩軒的身上。

　　“妳參與了整個過程？”林長風問。

　　秦浩軒點頭。

　　九妖楞楞的看著秦浩軒。

　　看著秦浩軒，紅雪恨得牙根癢，她滿是威脅的說道：“秦浩軒，我們古教的事情，不是妳這種外人能夠摻和的，妳最好想清楚了後果再開口。”

　　秦浩軒長身玉立，姿態如長存萬古的青松柏樹，自有壹番超然氣度，他淡漠的說：“我秦浩軒，最不喜歡的便是被人威脅。”

　　“作為證人，妳看到了什麽？”林長風鋪開身前的玉簡，問道。

　　“我看到在鬥法之前他們立下賭約，而鬥法之後她敗了，卻即刻毀約甚至對九妖出手，對於這樣言而無信的無賴弟子，不知道貴教會怎麽處理呢？”秦浩軒輕描淡寫的回問。

　　林長風記錄完之後，擡眸對紅雪道：“既然有約在先，必要履行妳的承諾，身為古教弟子，卻做出毀約傷人之事，著實可惡，當即宣判妳信守承諾！”

　　執法殿宣判令壹出，兩側執法弟子上前聽令。

　　“取她三滴精血。”

　　刷！

　　紅雪腳下登時現出壹道陣法，將她牢牢捆住！

　　“不！我是天狐老祖座下弟子！天狐老祖的弟子！妳怎麽敢！”

　　紅雪滿心的恐懼與憤恨，竭力掙紮卻無濟於事，整個人被陣法完全控制住！

　　林長風無論是修為還是資歷，連紅雪都比不上，更別說那掌教見了都會給幾分面子的天狐老祖。但這壹刻，他擡起頭，冷淡而肅穆的看著紅雪，不卑不亢的說道：“那又如何？這裏是天規堂，即便天狐老祖來了，也需講規矩，更何況他座下弟子？”

　　在這壹刻，秦浩軒愈發真切的感覺到古教內森然制度的力量，即便身居上位者，也必須遵守。

　　修士隨脫離凡人，卻沒有脫離凡心，他們不是神也不是仙，做不到心無雜念，他們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樂，會去計較各樣的利益得失，這壹切都有可能會是禍亂的根源。

　　而古教內這歷經長久歲月留下的規矩，限制著古教弟子把橫專權，卻也護佑著這個教派能長存於世。

　　古教，當真是無法想象的存在。

　　陣法內光芒大作，壹抹比紅雪身上長袍更濃的顏色徒然出現，她慘叫壹聲，赤色華光從她心口處迸射而出，在華光中，三滴紅豆大小的血珠瑩瑩如玉，散發著燦燦光芒，濃郁到令人不適的血香氣剎那之間充滿了整座大殿。

　　三滴精血在陣法指引下飛出，被林長風用刻滿了道紋的玉盒盛裝好，送到了九妖的手中，整個過程十分利落。

　　九妖捧著玉盒，擡頭看向紅雪。

　　失去三滴精血的紅雪，再也無法維持人形，化出了狐貍真身，不過普通狐貍的大小，她毛色黯淡無光，神情垂喪，又滿心悲憤。

　　“案結。”林長風宣布，“妳們可以離開了”

　　話音落下，困住紅雪的陣法消失，封印他二人的道法也隨著消弭。

　　紅雪取出靈藥，大把大把的服下，才堪堪化出了人行，她顫巍巍的站著，低啞卻狠厲的對九妖與秦浩軒說道：“今日之仇，不共戴天。妳們給我等著！”

　　“我怕妳這掉毛的狐貍嗎？”九妖毫不客氣的說道。

　　紅雪深深看了他們壹眼，那濃烈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她攥緊的手指縫隙中流出絲絲血液，被掌心疼痛提醒著理智，她才轉身離開。

　　既然完事了，秦浩軒與九妖自然也不會在這天規堂久待，他們隨後離開。

　　走在白玉鋪就的大道上，九妖將玉盒收了起來，面上並沒有大仇得報的痛快，反而憂心忡忡：“我這次是闖大禍了，而且還把妳拖下水了，不過，等那災禍來的時候，我會壹個人撐著的。”

　　秦浩軒有些奇怪的看了九妖壹眼：“若是以前，面臨這種事情，妳早就偷奸耍滑的躲在我身後了，怎麽現在要壹個人往前沖了？”

　　九妖笑了，他深吸了壹口氣，灑脫的說：“這些年我在四方城，把能享的福都享了，好酒好肉好女人也都有過了，現在我最大的仇也報了，我這壹生啊，夠本了。”

　　秦浩軒聽著九妖的話，但笑不語。

　　九妖轉頭看秦浩軒，他想了壹會，才開口道：“我在四方城的時候，跟很多人打聽過妳的消息，說實話，我非常羨慕妳，有仇就報快意恩仇，妳擁有無所畏懼的風骨，但我沒有。我太軟弱了，前半生永遠都是謹小慎微委曲求全，活得太憋屈，經過今天這事，我才明白，有些事是必須去做的，哪怕要付出生命。人不能太對不起自己，否則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清風從身邊拂過，九妖壹字壹句出自肺腑，真摯而熱烈，秦浩軒聽了，對大道竟然也生出了絲絲感悟。

　　“事情已經發生，就不要憂心太多。”秦浩軒對九妖微微壹挑眉，“只要妳不主動作惡，我還是會保妳的。”

　　九妖心中湧起暖流，即便是曾經的主人也從沒有為他出頭，可是現在，有人對他說，我會保妳。

　　“嘿嘿……好！”九妖昂起了頭，大笑著，“我不會再躲妳身後了，真發生什麽，我要跟妳並肩作戰。”

　　兩人壹邊說著，壹邊往秦浩軒的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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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雪被抽取了三滴精血，修為大退，體內靈氣翻湧，她臉色慘白，形容狼狽，再也沒了以前的囂張與傲然，本應該立刻修養才對，可滿腔的怒火燒的她理智全無，只草草服下靈藥就朝天狐洞飛掠而去。

　　天狐洞位於普光閣西面，占據了壹片遼闊的山丘，這裏密林遍布，山巒起伏，溪水淙淙，有很多未開智的靈獸穿梭其中。

　　狐貍天性喜歡群居，天狐妖獸的洞府很大，裏面如迷宮般錯綜復雜，甚至有的妖獸為自己修建了庭院深深的宅子。

　　紅雪壹路前行，她趟過溪水，穿越密林，飛掠過數重山巒，來到壹座氣相奢華的山洞前，這裏栽種著數萬年的綠竹，風影簌簌，靈氣精純而充裕，有無數復雜而古奧的陣法分布周圍。

　　紅雪跪在山洞前幾十丈出，淒淒慘慘的哭泣著，壹聲聲呼喚著天狐老祖的道號。

　　良久，那看似渾然天成的高山轟然中開，在飄蕩的竹葉中，壹只通體雪白的狐貍從山中壹躍而出，它的毛發比燦爛陽光下的白雪都要閃亮，五條蓬松柔軟的尾巴如白雲般飄在身後，壹舉壹動優雅而貴氣天成。

　　紅雪看著來人，悲戚的面容帶了幾分喜色：“枯月長老！”

　　“妳的事情我已知曉，老祖正在閉關，不可能因為妳的這點小事而驚動。”

　　枯月長老壹躍來到了紅雪身前，她全身綢緞般的毛發隨微風輕輕拂動，聲音似雪水般清泠悅耳，但內容卻令紅雪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