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姑蘇慕容氏麽？”
　　有人問道。
　　“不敢，正是區區在下。”
　　慕容復隨口答道。
　　“姑蘇葛容氏可不是泛泛之輩。掌燈！大夥兒見上壹見！”
　　他壹言出口，突然間東南角上升起了壹盞黃燈，跟著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紅燈升起。霎時之間，四面八方都有燈火升起，有的是燈籠，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燈，有的是松明柴草，各家洞主、島主所攜來的燈火頗不相同，有的粗鄙簡陋，有的卻十分工細，先前都不知藏在哪裏。燈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臉上，奇幻莫名。
　　這些讓妳將慕容復四人團團圍住。
　　“各位請了，在下姑蘇慕容復有禮。”
　　慕容說道。四周眾人有的還禮，有的毫不理睬。
　　西首壹人說道：“慕容復，妳姑蘇慕容氏愛在中原逞威，那也由得妳。但到萬仙大會來肆無忌憚的橫行，卻不把咱們瞧得小了？妳號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來問妳，妳要以我之道，還施我身，卻是如何施法？”
　　段譽側眼看過去只見西首巖石上盤膝坐著壹個大頭老者，壹顆大腦袋光禿禿地，半根頭發也無，臉上巽血，遠遠望去，便如壹個大血球壹般。
　　段譽心道原來是這個人，不知道慕容復會這麽答復，據自己了解慕容復以前是靠王語嫣指點才知道的。現在沒有了王語嫣在此他又會怎麽回復呢！
　　“請了！足下尊姓大名？”
　　慕容復說道。
　　那人捧腹而笑，說道：“老夫考壹考妳，要看姑蘇慕容氏果然是有真才實學呢，還是浪得虛名。我剛才問妳：‘妳若要以我之道，還施我身，卻如何施法。只要妳答得對了，別人怎樣我管不著，老夫卻不再來跟妳為難。妳愛去哪裏，便去哪裏好了！”
　　慕容復瞧了這般局面，知道今日之事，已決不能空言善罷，勢必要出手露上幾招，自己想要折服這些人不用武功是不行的，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奉陪幾招，前輩請出手罷！”
　　那人又呵呵的捧腹而笑，道：“我是在考較妳，不是要妳來伸量我。妳若答不出，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八個字，乘早給我收了起來罷！”
　　慕容復雙眉微蹙，這人好生無理正準備說話。
　　“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朋友們散處天涯海角，不理會中原的閑事。山中無猛虎猴兒稱大王，似妳這等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也說什麽‘北喬峰、南慕容’，呵呵！好笑啊好笑，無恥啊無恥！我跟妳說，妳今日若要脫身，那也不難，妳向三十六洞每壹位洞主，七十二島每壹位島主，都磕上十個響頭，壹共磕上壹千零八十個頭，咱們便放妳六個娃兒走路。”
　　那人不待慕容復開口又說道。
　　包不同憋氣已久，再也忍耐不住，大聲說道：“妳要請我家公子爺‘以妳之道，還施妳身’，又叫他向妳磕頭。妳這門絕技，我家公子爺可學不來了。嘿嘿，好笑啊好笑，無恥啊無恥！”
　　他話聲抑揚頓挫，居然將這大頭老者的語氣學了個十足。
　　那大頭老者咳嗽壹聲，壹口濃痰吐出，疾向包不同臉上射了過來。包不同斜身壹避，那口濃痰從他左耳畔掠過，突然間在空中轉了個彎，托的壹聲，又急轉了回來。包不同身子壹個翻轉壹道掌風打出去與那濃痰撞擊在壹起。發出壹聲爆響。
　　包不同臉色壹肅，看著老者。好強勁的內力。
　　“端木島主，妳練成了這‘歸去來兮’的五鬥米神功，實在不容易。但殺傷的生靈，卻也不少了罷。”
　　慕容復朗聲說道。
　　那大頭老者本來壹張臉血也似紅，突然之間，變得全無血色，笑道：“小娃娃胡說八道，妳懂得什麽。‘五鬥米神功’損人利己，陰狠險毒，難道是我這種人練的麽？但妳居然叫得出老爺爺的姓來，總算很不容易的了。”
　　“海南島五指山赤焰洞端木洞主，江湖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端木洞主這功夫原來不是‘五鬥米神功’，那麽想必是從地火功中化出來的壹門神妙功夫了。”
　　“地火功”是赤焰洞壹派的基本功夫。赤焰洞壹派的宗主都是復姓端木，這大頭老者名叫端木元，聽得慕容復 說出了自己的身分來歷，卻偏偏給自己掩飾“五鬥米神功”對他頓生好感，何況赤焰洞在江湖上只是藉藉無名的壹個小派，在他口中居然成了“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更是高興，當下笑道：“不錯，不錯，這是地火功中的壹項雕蟲小技。老夫有言在先，妳既道出了寶門，我便不來為難妳了。”
　　慕容復微笑不語，包不同看見慕容復的表情也知道公子打的什麽主意了。退在壹旁默然不語。
　　突然間壹個細細的聲音發自對面巖石之下，嗚嗚咽咽、似哭非哭的說道：“端木元，我丈夫和兄弟都是妳殺的麽？是妳練這天殺的‘五鬥米神功’，因而害死了他們的麽？”
　　說話之人給巖石的陰影遮住了，瞧不見她的模樣，隱隱約約間可見到是個身穿黑衣的女子，長挑身材，衣衫袖子甚大。
　　端木元哈哈壹笑，道：“這位娘子是誰？我壓根兒不知道‘五鬥米神功’是什麽東西，妳莫聽慕容復信口開河。”
　　那女子向王語嫣招了招手，道：“慕容復，妳過來，我要問壹問妳。”
　　突然搶上幾步，揮出壹根極長的竹桿，桿頭三只鐵爪已抓向了慕容復。然慕容復從她壹出來就防著她呢。怎麽可能讓她給抓住。右手壹擡抓住木桿‘鬥轉星移’壹帶壹送將木桿推了回去。
　　那女子“啊”的壹聲，立足不定，從巖石陰影下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沖到距慕容復身前丈許之處，內勁消失，便不再向前。她大驚失色，生恐慕容復出手加害，脫手放開竹桿，奮力反躍，退了丈許，這才立定。
　　“南海椰花島黎夫人，妳這門‘采燕功’的確神妙，佩服，佩服。”
　　慕容復朗聲道。
　　“咦，慕容復妳真的知道我。”
　　女子奇道。
　　“適才黎夫人露了這壹手神妙功夫，長桿取物，百發百中，自然是椰花島著名的‘采燕功’了。”
　　慕容復說道。原來椰花島地處南海，山巖上多產燕窩。燕窩都生於絕高絕險之處，黎家久處島上，數百年來由采集燕窩而練成了以極長竹桿為兵刃的“采燕功”同時椰花島黎家的輕功步法，也與眾不同。
　　那女子聽慕容復這樣壹說打了壹個哈哈退了下去。剛才慕容復展示的武功以讓她心生愜意。
　　這女子退下以後又接連上來好幾個人同樣對慕容復試探，有那桑土公、烏老大、平道人。
　　接連好幾個試驗過後，這些人再也不敢小覷慕容復的實力。這些人試探出慕容復的功力後，反而和慕容復壹樣起了籠絡的心態。這壹次他們是去對付天山童老，當然要找壹些高手去了。
　　“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慕容公子莫怪。我們這些人這壹次聚集到這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了怕走落風聲所以才那樣對慕容公子。”
　　那不平道人說道。
　　“豈敢豈敢，不知道妳們到底是什麽事情，看妳們的表情好像遇見了難事，相見也是有緣，如果各位有什麽隱情我慕容復也可以假意援手。”
　　慕容復順著桿子說道。
　　“那多謝慕容公子了。”
　　不平道人臉上壹喜。周邊的人同樣也壹樣。剛才慕容復顯示的武功也是不容。
　　經過簡單的聊，慕容復大致知道了經過，沒想奧這麽多人，竟然都受制於天山童老，那天山童老到底是何等的實力。竟然能夠控制這麽多人。同時他也知道了。原來這壹次天上童老被他們給打聽出來生了重病所以才打著祝壽的名頭要去反抗。知道了天山童老的手段慕容復也是心中壹寒。看見了不平道人身上的鐵鏈。穿過琵琶骨，在穿過手臂下側。實在是狠毒。
　　“原來是這樣，這樣的惡人我慕容復義不容辭的要去鏟除他。”
　　慕容復朗聲說道。
　　慕容復這樣壹說這邊的人隨即都相視壹笑。哪能不明白慕容復的意思。
　　“烏兄，咱們進攻縹緲峰，第壹要義，是要知道靈鷲宮中的虛實。安洞主與烏兄等九位親身上去探過，老賊婆離去之後，宮中到底尚有多少高手？布置如何？烏兄雖不能盡知，想來總必聽到壹二，便請說出來，大家參詳如何？”
　　不平道人話題壹轉開始談起了正事來。
　　“說也慚愧，我們到靈鷲宮中去察看，誰也不敢放膽探聽，大家竭力隱蔽，唯恐撞到了人。但在下在宮後花圃之中，還是給壹個女童撞見了。這女娃兒似乎是個丫鬟之類，她突然擡頭，我壹個閃避不及，跟她打了個照面。在下深恐泄露了機密，縱上前去，施展擒拿法，便想將她抓住。那時我是甩出性命不要了。靈鷲宮中那些姑娘、太太們曾得老賊婆指點武功，個個非同小可，雖是個小小女童，只怕也十分了得。我這下沖上前去，自知是九死壹生之舉……”
　　烏老大說道。
　　他聲音微微發顫，顯然當時局勢兇險之極，此刻回思，猶有余悸。眾人眼見他現下安然無恙，那麽當日在縹緲峰上縱曾遇到什麽危難，必也化險為夷，但想烏老大居然敢在縹緲峰上動手，雖說是實逼處此，鋌而走險，卻也算得是膽大包天了。
　　只聽他繼續說道：“我這壹上去，便是施展全力，雙手使的是‘虎爪功’，當時我腦海中閃過了壹個念頭：倘若這壹招拿不到這女娃兒，給她張嘴叫喊，引來後援，那麽我立刻從這數百丈的高峰上躍了下去，爽爽快快圖個自盡，免得落在老賊婆手下那批女將手中，受那無窮無盡的苦楚。哪知道……哪知道我左手壹搭上這女娃兒肩頭，右手抓住她的臂膀，她竟毫不抗拒，身子壹晃，便即軟倒，全身沒半點力氣，卻是壹點武功也無。那時我大喜過望，壹呆之下，兩只腳酸軟無比，不怕各位見笑，我是自己嚇自己，這女娃兒軟倒了，我這不成器的烏老大，險些兒也軟倒了。”
　　他說到這裏，人群中發出壹陣笑聲，各人心情為之壹松，烏老大雖譏嘲自己膽小，但人人均知他其實極是剛勇，敢到縹緲峰上出手拿人，豈是等閑之事？
　　烏老大壹招手，他手下壹人提了壹只黑色布袋，走上前來，放在他身前。烏老大解開袋口繩索，將袋口往下壹捺，袋中露出壹個人來。眾人都是“啊”的壹聲，只見那人身形甚小，是個非常清秀可愛的女童。粉雕玉琢的小臉，撲閃撲閃的大眼，壹雙閃著好奇的眼睛，皮膚雪白。烏老大得意洋洋的道：“這個女娃娃，便是烏某人從縹緲峰上擒下來的。”
　　段譽看見了麻布裏面的天山童老心中大呼這些人不同風情，天啊這麽壹個的loli竟然被這樣對待。正是糟蹋了。
　　眾人齊聲歡呼：“烏老大了不起！”
　　“當真是英雄好漢！”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群仙，以妳烏老大居首！”
　　眾人歡呼聲中，夾雜著壹聲聲咿咿呀呀的哭泣，那女童雙手按在臉上，嗚嗚而哭。
　　烏老大道：“我們拿到了這女娃娃後，生恐再耽擱下去，泄露了風聲，便即下峰。壹再盤問這女娃娃，可惜得很，她卻是個啞巴。我們初時還道她是裝聾作啞，曾想了許多法兒相試，有時出其不意在她背後大叫壹聲，瞧她是否驚跳，試來試去，原來真是啞的。”
　　眾人聽那女童的哭泣，呀呀呀的，果然是啞巴之聲。人叢中壹人問道：“烏老大，她不會說話，寫字會不會？”
　　烏老大道：“也不會。我們什麽拷打、浸水、火燙、餓飯，壹切法門都使過了，看來她不是倔強，卻是真的不會。”
　　聽見烏老大這樣壹說段譽心中嘆息，這個人是不能留著了。這天山童老可是自己內定的老婆竟然被這樣對待，要不是現在為了在其的面前表現壹番，現在就出手將這些人全部給解決了。不過這些人以後對自己也是有用，以後自己統壹天下的時候這些人也是不錯的人選。
　　段譽嘴角掛著笑容，這童老還真是調皮啊，竟然裝啞巴，嘿嘿。現在還是loli身子都這麽漂亮了。要是長大了會是什麽樣，那還不是禍國殃民的絕色啊。難怪李秋水會將暗算她不讓她長大。
　　“眾位兄弟，咱們今天齊心合力，反了縹緲峰，此後有福同享，有禍共當，大夥兒歃血為盟，以圖大事。有沒有哪壹個不願幹的？”
　　烏老大說道。
　　他連問兩句，無人作聲。問到第三句上，壹個魁梧的漢子轉過身來，壹言不發的往西便奔。
　　烏老大叫道：“劍魚島區島主，妳到哪裏去？”
　　那漢子不答，只拔足飛奔，身形極快，轉眼間便轉過了山坳。
　　眾人叫道：“這人膽小，臨陣脫逃，快截住他。”
　　霎時之間，十余人追了下去，個個是輕功上佳之輩，但與那區島主相距已遠，不知是否追趕得上。突然間“啊”的壹聲長聲慘呼，從山後傳了過來。眾人壹驚之下，相顧變色，那追逐的十余人也都停了腳步，只聽得呼呼風響，壹顆圓球般的東西從山坳後疾飛而出，掠過半空，向人叢中落了下來。
　　烏老大縱身躍前，將那圓物接在手中，燈光下見那物血肉模糊，竟是壹顆首級，再看那首級的面目，但見須眉戟張，雙目圓睜，便是適才那個逃去的區島主，烏老大顫聲道：“區島主……”
　　壹時之間，他想不出這區島主何以會如此迅速的送命，心底隱隱升起了壹個極為恐怖的念頭：“莫非天山童姥到了？”
　　不平道人哈哈大笑，說道：“劍神神劍，果然名不虛傳，卓兄，妳把守得好緊啊！”
　　山坳後傳來壹個清亮的聲音道：“臨陣脫逃，人人得而誅之。眾家洞主、島主，請勿怪責。”
　　眾人從驚惶中覺醒過來，都道：“幸得劍神除滅叛徒，才不致壞了咱們大事。”
　　段譽對這人卻是非常的好奇，‘劍神’名頭可是不小啊。
　　烏老大自愧剛才自己疑神疑鬼，大聲道：“眾家兄弟，請大家取出兵刃，每人向這女娃娃砍上壹刀，刺上壹劍。這女娃娃年紀雖小，又是個啞巴，終究是縹緲峰的人物，大夥兒的刀頭喝過了她身上的血，從此跟縹緲峰勢不兩立，就算再要有三心兩意，那也不容妳再畏縮後退了。”
　　他壹說完，當即擎鬼頭刀在手。壹幹人等齊聲叫道：“不錯，該當如此！大夥兒歃血為盟，從此有進無退，跟老賊婆拚到底了。”
　　慕容復神色壹震，掙紮了壹番卻是平靜了下去。段譽壹直觀察著慕容復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這慕容復是完全的墜落了。為了復國果然什麽都願意幹，無毒不丈夫啊。
　　再喝了壹口酒站起身，好戲都看完了，當然該去救老婆了。也不見他怎麽動作，幾顆迷妳閃光彈就飛了出去。下面的人措手不及全部閃白了眼睛。段譽身子輕飄飄的下去抱起天山童老就飛遁而去。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周圍的人大叫著。他們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所有的人眼睛裏都是白茫茫的壹篇，大駭著。連慕容復都是震驚的表情。國未復眼睛以瞎。聽著周圍的人那白癡的叫聲段譽已經走遠。他懷中的天山童老剛才壹直都用小手捂臉剛好逃過壹劫。她這個時候茫然的看著抱著自己的人。神色掙紮。
　　不壹會段譽來到了壹個山頭依舊抱著天上童老。
　　“師姐，師弟救駕來遲了。”
　　段譽壞笑的說道。
　　“咿咿呀呀。”
　　天山童老轉著眼珠說道。
　　“呵呵，師姐妳再裝師弟可要無理了。”
　　段譽剛說完忽然探頭下去壹下子吻住了天山童老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