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曹迎夏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壹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年輕女人，中年男人正對著警察們頤指氣使，態度不可壹世。
　　看來，這位就是宋旭那個女婿了。
　　韋英東臉上陰雲密布，走過來低聲說：“宋旭失蹤了，他沒有帶電話，也沒有聯系任何人。”
　　保姆小紅的屍體躺在沙發上，雙目圓睜，脖子上有壹道青紫的淤痕。
　　“眼瞼出血，嘴唇發紺，舌骨骨折，她是被勒死的。”曹迎夏說，“勒痕在脖子右邊交叉，兇手是個左撇子。”
　　“左撇子？”韋英東似乎有些吃驚，“她有巴比妥類藥物中毒的跡象嗎？”
　　“暫時沒有。”
　　“那就奇怪了。”韋英東說，“似乎與之前的兩起案件不同。”
　　“屋子搜過了嗎？”曹迎夏問。
　　“搜過了。”韋英東嘴角勾了勾，神秘地說，“妳猜我發現了什麽？”
　　“別賣關子，直說吧。”
　　“宋旭的旅行箱和壹些衣物、存折不見了。”
　　曹迎夏壹怔：“那就有趣了，我上次來拜訪時，宋旭是用左手拿茶杯，很顯然是個左撇子。”她的目光落在屍體的手上，右手指甲裏壹片猩紅，“小紅為我們留下了最重要的證據。”
　　“我說了我不知道爸在哪兒！”年輕女人尖叫，“妳們懷疑我爸？妳們知道我爸是誰嗎？他怎麽可能殺壹個保姆？”
　　曹迎夏心中壹動，打斷她的話：“能否告訴我，她是從哪裏來的？”
　　“妳誰呀？”年輕女人囂張地吼。
　　“她是我們請來的法醫師。”
　　“法醫？”年輕女人立刻露出厭惡的表情，“就是那種整天和屍體打交道的怪物？”
　　曹迎夏挑了挑眉，竟敢說她是怪物？
　　“居然有女法醫，碰了屍體臭烘烘的，能嫁得出去嗎？”
　　韋英東見她越說越過分，冷著臉說：“宋女士，請妳配合我們。”
　　年輕女人哼了壹聲：“聽說是從雙月山那個鬼地方來的。”
　　曹迎夏與韋英東互望壹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詫異。
　　五年前，宋旭、余耀華四人，正是被困雙月山。
　　這個案子，真是越來越錯綜復雜了。
　　曹迎夏轉身走了兩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轉回來，笑容可掬地說：“宋女士，給妳個建議，找外遇最好不要找太年輕的男人，他們靠不住的。”
　　此話壹出，周圍的人都楞住了，韋英東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年輕女人臉色頓時煞白。
　　“妳，妳別胡說八道！”年輕女人怒氣沖沖地吼，“妳信不信我告妳誹謗？”
　　“再壹個建議。”曹迎夏用下巴朝她的左手腕點了點，“情人送的手鏈不要堂而皇之地戴在手上。”
　　年輕女人大驚失色，猛地按住手腕，惱羞成怒地咆哮：“這手鏈是我前幾天和朋友壹起買的，妳……再胡說，小心我……”
　　“這手鏈上面墜了個手銬樣式的墜子，是今年剛出的新款，意思是用手銬銬住情人。妳先生恐怕沒有這樣的情趣吧？”曹迎夏唇角上揚，笑容無害，“我聽說這種款式很受年輕男孩的歡迎。”
　　中年男人漲紅了臉，壹把抓住年輕女人的胳膊：“殷殷，妳竟然……”
　　“不，老趙，妳聽我解釋……”
　　曹迎夏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將這場堪稱家庭倫理悲劇的場面拋諸腦後。韋英東張大嘴望著她，半天回不過神來。她繼續微笑：“韋警官，聽說之前兩起命案的調查有了新的進展，不介意壹起分析吧？”
　　韋英東將壹張光盤放進電腦：“技術人員在余耀華家的冰箱裏找到了他的皮膚組織，也找到了和他鼻孔裏的菜葉相匹配的青菜。”
　　“余耀華是在自己家的冰箱裏凍死的？”
　　“可以這麽說。”韋英東點開視頻文件，“他住在高檔小區，大門口安裝了攝像機，我們從保安處拿到了錄像，註意看。”
　　壹輛白色的凱迪拉克出現在屏幕上，保安為他打開拉閘門，司機搖下半截車窗，伸出手來向保安遞了什麽東西，然後開車離去。
　　“等等，在這裏停壹下。”曹迎夏壹連看了三遍，將畫面定格在司機伸出手的那壹刻，“他手上似乎戴著什麽東西。那張登山隊的照片在嗎？”
　　“是壹枚戒指。”韋英東將照片遞給她，她果然在李向姍的祖父李雄的無名指上看到了壹枚銀戒指。
　　“是李雄？他給了保安什麽？”
　　“小費。”韋英東說，“保安沒看清司機的樣子，只看到壹頭花白的頭發。”
　　“這輛車呢？”
　　“我查過車牌號了，是壹個星期前被盜的車，這個兇手非常狡猾。”韋英東關掉電腦，“對這個案子，妳怎麽看？”
　　“真是奇怪。”曹迎夏深深地望著那張合影，“如果出於某種目的，李雄要殺死昔日的隊友，為什麽會選擇凍死這種奇怪的死法？又為什麽要將他扔在C大校園裏呢？”
　　“對了，還有個發現。”韋英東說，“我詢問過余耀華的家人，發現余家少了件東西。”
　　“什麽東西？”
　　“壹種降壓藥，余耀華總是把它放在床頭，但我們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發現這個東西。可能是兇手拿走了它。”
　　曹迎夏眼中射出壹道精芒：“兇手將巴比妥類藥物偷偷放進他的降壓藥裏。事後再把藥瓶帶走，毀掉證據。蕭福運的胃裏也發現了同樣的藥片，他家裏少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少，他的生意三年前破產了，家裏連冰箱也沒有，也買不起降壓藥。”韋英東側身坐在桌子上，“余耀華的家人說，他難受的時候會到余家要些藥吃。”
　　“也就是說，兇手沒想殺蕭福運，只是蕭福運運氣不好吃了余耀華的藥？”
　　“也許是還沒來得及給蕭福運下藥。”
　　曹迎夏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如果這些藥是給壹個人吃的，就是致死量。兇手根本沒想凍死他，而是想毒死。”
　　韋英東打了個響指：“還記得蕭福運在李家做什麽嗎？他趴在冰箱旁邊，也許他也想進冰箱裏去。”
　　“這是自殺？”曹迎夏驚訝地站起身，“不，那個時候他們就算有意識，記憶也混亂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當務之急是找到李雄。”韋英東說，“還有殺害小紅的嫌疑人——宋旭。”